距我住所300多米的地方,有一条曲曲弯弯穿城而过的河,本地人叫“巴江”。说是“江”,其实内宽也就15米,一条普通的小河而已。30年前,我还在乡村上学时,曾看过这样一则消息:“东小少年,横渡巴江。”当时对外部世界缺乏了解的我,将这则气势不凡的消息联想成了遥远地方大江大河的壮阔游渡场景。直到工作后才知道,这里的“东小少年”,乃本县城内“东风小学四年级学生”;他们所“横渡”的“巴江”,也即这条小河。说来有缘,这条河早早以这样风趣的消息标题,流进了我心里。
印象中,这条河在枯水季节从未断流过,在雨季也从未见汹涌澎湃、白浪滔滔的景象,基本上是在静静地流淌。在流经县城约4公里长的地段,夹岸的绿化树密密层层,树下花草你拥我挤,生机盎然。沿河两岸的绿化带中,各修了2米宽的步行道。漫步这里,绿树掩映,花草摇曳,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有两岸长长绿化带的映衬,河面仿佛也显得更安详、宁静。近两年,我几乎每天早上都来这里散步。
在运动健身的同时,我自拟了一个在河边的晨读计划,从研读现当代散文作家的文章开始,随后,在每周的一、三、五早上读自选的200多首唐诗宋词,逐一温习记诵,并兼顾听了康震、蒙曼、郦波等学者对相关诗词的深度解析。此外,我还从《古文观止》中选了50篇文章,在每周的二、四、六早上品读,以补早年上学时较少接触古代经典散文的不足。
我记得,在诗词温习记诵中,无论读到刘禹锡的“杨柳青青江水平”“流水前波让后波”,还是张若虚的“滟滟随波千万里”“江流宛转绕芳甸”,抑或李清照的“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等,我都会把目光投向河面,仔细品味诗词中的意象。甚至在品读《古文观止》中王勃的《滕王阁序》、苏轼的《赤壁赋》、宋濂的《阅江楼记》等经典文章时,亦会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久久地凝视河面,每有意会,欣然忘返。
两年风雨无阻的坚持,日复一日的晨读,我基本完成了自订的初始计划。回过头来看,这两年,也是我自己为不误散文写作的“砍柴功”,而慢慢“磨刀”的一段难忘时光。
两年间,我无数次独步于清晨的小河两岸,与静静流淌的河水相伴,共同经历春夏秋冬。某种程度上说,在这段时光中,我心里也流进了一条静静的生命之河。
山涧溪水,淙淙潺潺,看似平静,最后却能汇聚成大海。
以后的岁月,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再以安静之心继续品诗读文,让“细水”一直“长流”;也不知能否把散文写得再好一点,让“静水”持续“流深”。对于陪伴我两年多的这条小河,我常怀亲近之心,它静静地来,静静地流走,从未断流、干涸,也从不显山露水、引人注目。我不知道它出县境后还会流经哪些地方,穿越哪些山谷,但我相信,静水能流远;由于它自身有一种踏踏实实不声不响的能量积累,我更相信,它会连绵不绝,奔流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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