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制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记》，弘历撰文，王际华书写。

　　《御制优恤土尔扈特部众记》，弘历撰文，刘秉恬书写，刻于青玉之上。 故宫博物院藏 黄爱民供图

　　故宫博物院现藏有纸本《御制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记》和刻于青玉之上的《御制优恤土尔扈特部众记》，皆为清朝乾隆皇帝撰文，记录了土尔扈特部东归及归来后安置的诸多情况。

　　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十一月，土尔扈特部首领渥巴锡率众三万三千余户、十六万九千余人，从伏尔加河畔启程，开启了东归历程，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六月末到达伊犁，行程万里有余。为妥善安置土尔扈特部，乾隆皇帝下令按照人口给予粮食、衣物，以解决暂时的衣食问题。命伊犁将军舒赫德分拨土地和种子予其耕种，命张家口都统常青调拨牧群供其放牧孳息，命陕甘总督吴达善出国帑（tǎng）备办茶叶、羊只及皮张，命陕西巡抚文绶赶往嘉峪关外统筹各处运到的物资。

　　乾隆皇帝对土尔扈特部多有关照。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九月，渥巴锡在避暑山庄觐见乾隆皇帝时，“至则锡封爵，备恩礼”，土尔扈特部获得同努尔哈赤、皇太极时期就投诚的蒙古内扎萨克“一体予封”的待遇。礼制方面，乾隆皇帝对土尔扈特部也多有宽容，甚至对于僭用花翎、黄韁的土尔扈特盟长，亦“念尔等系新附之人不晓内地定例，破格矜恤”。

　　初来归附时，土尔扈特部有不少贫户，部落无力解决其生计，乾隆皇帝下令特分拨伊犁等处，赏给种子、口粮，令其耕种，这些贫户的状况有所好转。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十一月，伊犁将军伊勒图奉命征求渥巴锡的意见，如部落有能力照料这些贫户，就于第二年秋收后令其回部落去；如部落尚无此能力，就令其多耕种一年。至于牧场内拨给土尔扈特部用于孳生的羊只，原本要求按半价从俸饷内扣款，后来乾隆皇帝也下令免于坐扣羊只价银。

　　为使土尔扈特部能够休养生息，乾隆皇帝还严肃处理地方官员的贪腐行为。譬如，下令将任意盘剥土尔扈特部的哈密通判龙文革职，并在谕旨中指出“其将土尔扈特等支应、任意刻削之处甚有关系。……如各蒙古等、俸禄缎匹羊只供应等项，承办官员俱应加意照料，妥为办给，不可丝毫亏短”。乾隆皇帝严肃处理德行有亏或能力欠缺的地方官员，体现了对归顺各部的信任和体恤，有效巩固了中央对边疆的治理成效。

　　对于以上这些做法，乾隆皇帝在《御制优恤土尔扈特部众记》中曾有解释：“用以柔怀远人，俾毋致失所。或有以为优恤太甚者，盖意出于鄙吝，未习闻国家成宪毋惑乎？其见之隘也。”他认为，对远来投附之人，应加优恤，使其坚定归顺之心。他举例说，康熙朝喀尔喀部因受厄鲁特残害，率十万众来归，康熙皇帝下令拨给其粮食、白银、茶、布以及牲畜，使其安居。至乾隆朝，喀尔喀部经过数十年经营，畜牧业繁盛，远较初来时富足。“其汗王、台吉等世延爵禄，恪守藩卫，一如内扎萨克之效臣仆。长子孙，莫不感戴圣祖德泽及人之深，得以长享昇平之福也。”康熙皇帝接纳并优恤前来归附的喀尔喀部，由此获得了喀尔喀部的信赖和效忠，说明这一做法是成功的。因此对待东归的土尔扈特部，也应仿效康熙皇帝的做法，“为之筹画无弗详，赒惠无少靳，优而恤之，且计长久，庸讵知谋之劳而费之钜乎”。

　　乾隆皇帝基于天下一统的政治考量，给予土尔扈特部种种优待，体现了他在处理民族问题时怀远以德，维护统一，以期长治久安的立场。他在《御制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记》中骄傲地说：“天山以西，无尺土不隶我版。”为了维护统一安定的局面，他曾多次向臣下强调善待各部落，“若徒倚恃尊严，欺凌作践，断乎不可”，“恩礼相待”才是抚绥远人之道。

　　经过多年经营，土尔扈特部逐步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土尔扈特贵族车凌德勒克所辖部众生活已较充裕，恳请朝廷不必再督其耕作。乾隆皇帝表示：“土尔扈特等归附之初，因无牲畜，不得已而督其耕作。年来马畜繁滋，各臻充裕，蒙古习俗，利于牧养，着照所奏，不必督其耕作，听自谋生。其余土尔扈特等有请示者，亦照此办理。”由此可见，至乾隆朝晚期，东归的土尔扈特部已逐步实现了自给自足，生活状况较初来时大为改善，从某种程度上实现了乾隆皇帝对其“冀兹土尔扈特之众，亦能如喀尔喀之安居循法，勤畜牧，务生殖，勿替厥志”的期许。

　　【作者系故宫博物院副研究馆员。本文系2022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清代宫藏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文物与史料整理研究”（项目批准号21BMZ129）阶段性成果。】

• 前一则: 梯田文化展现中华民族智慧
• 后一则: 加强班超精神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