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胥得意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1年10月
作家胥得意的长篇纪实散文《沙卜台:无锁的村庄》,无论从选材视角还是乡土美学的独特建构来看,都称得上是一部精品力作。作品所呈现的乡村图景、社会变迁、文化记忆及情感归依,浸透着中国传统村庄特有的人文底蕴和生命哲学,有一种别具一格和令人沉醉的诗性之美。
村庄叙事的匠心独运。我国乡土文学创作有着极其丰厚的叙事传统,鲁迅的《故乡》、萧红的《呼兰河传》、沈从文的《边城》等作品,在文学史上留下了墨色浓重的印迹。即便在当下,以写村庄著称的作家同样不乏其人,比如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梁鸿的“梁庄三部曲”、侯健飞的《回鹿山》等。而这一次,胥得意的写作对象是沙卜台——辽西一个只有13户人家的小村庄。也正因其小,作家以家庭为单元,以每户人家为章节,书写了一个完整的村庄。
为一个不知名的村庄立传,为村庄每一户人家立传,这本身就是纪实文学极有意义的一次突破。作家没有泛泛地写,而是抓住一个或者几个故事核,抑或关键词,以最初一个懵懂少年的天然和纯真之眼,以及多年以后一个成熟作家的睿智与通达之心,观察和体悟沙卜台这个浓缩的人生舞台和它所反映的世间百态。作品通过一家一户不同的人生际遇和生活轨迹,把东北农村传统的人文素养描摹得淋漓尽致,让一个中国乡村的样本生动地立在读者眼前。
乡土美学的独特构建。在某种程度上,作家笔下的沙卜台是一个时期辽西农村的缩影,是中国农村的缩影。与当下不少乡土散文创作单纯的写事状物,或带有问题意识的关注现实的叙事不同,《沙卜台:无锁的村庄》更偏重于讲述完整的个人故事,并在记人记事中夹杂浓郁的抒情和深刻的哲思。作家塑造了一个再也回不去、只属于童年时代的村庄。社会急剧转型,传统的村庄渐行渐远,曾经的沙卜台见证了作家少年的成长、心灵的秘密和内心的独白。读到这些文字,那些细致入微的生活细节扑面而来,给人很强的代入感,这是没有经历的人很难写出来的。
沙卜台村子虽小,但该有的时代烙印一样都不缺,中国农村经历的变革,它都经历了。婚丧嫁娶生孩子,沙卜台的风俗民情全在文章里上演,哪一出哪一节都没落下。各行各业,各色人等,车夫、教师、杀猪匠、饲养员,不一而足;各种细节、各种仪式,鲜活生动,耪地,杀猪,抽旱烟,贴玉米饼子,处处都有烟火气息,让人仿佛设身处地地过了一遭、悟了一回。在语言上,作品短句多,比喻多,恰到好处的风趣,独到而随性的见解,精妙而灵巧的句子,俯拾皆是。
乡村文化的精神传承。作家对沙卜台怀有一种难以释怀的炽热情感,这既是离家游子对故土的天然依恋,对少年时光的怀想与不舍,更是对沙卜台人精神品格的自省与传承。乡土的也是世界的,沙卜台的每一户人家都是一本厚重的书。生活哲理,生命感悟,人生况味,尽在其中。
在《沙卜台:无锁的村庄》中,每一户人家都在讲述和演绎人生,这是用岁月磨砺和心路历程写就的人生哲学。比如“拼凑起来的家,不拼凑的生活”一节,杀猪匠吕化新一家,孩子是抱养来的,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他们对待领养的孩子如同自己亲生的一样。“用勤劳这块补丁把日子添满”一节的最后,作家写道,“最近一次见到三嫂时,86岁的她就说,人不能闲着,得找活干,这样日子才有奔头”。是啊,一家有一家的故事,可以对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俗语,只是,生活的坎坷从未压垮沙卜台人。他们的血脉里奔涌着从未遗失掉的抗争精神,蕴含着向善向上向美的巨大能量,以及坚韧不拔、永不停息的强悍生命力。
(编辑:张雪娥)最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