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油画)于波
湖北当阳草埠湖原来叫草铺湖,说是三国时蜀将关羽攻樊城,俘敌3万余众,行经此地,天色已晚,只有遍野芦苇湖草,没有人家。蜀军便让俘虏割草为铺,露宿荒湖,此地就叫草铺湖了。据说这事在《三国志》中有记载。
历史上,湖北当阳沮漳河一直影响着草埠湖的命运。沮漳河平静的时候,人们在草埠湖周边安居乐业;当沮漳河涨起水、发起怒来的时候,草埠湖就变成了水窝子、虫窝子、草窝子,变成了一片荒湖。清光绪年间,沮漳河一场大水,造就了大小37个烂泥湖。众多湖泊中,数草埠湖最大,面积有13平方公里,因而这一片跨当阳、枝江、江陵三县市,总面积达100多平方公里的地方,统称为草埠湖。
草埠湖的样子,就是大自然的样子。但在1954年伊始的一场改变,是人与自然一次成功的合作。这年2月12日,湖北省国营草埠湖机械农场正式挂牌。第一批到达荒湖的是从军队调来的10名团职干部,从华南垦殖局调来的一个垦殖大队、28名拖拉机手。随即,华中师范学院200名教职工来了,宜昌市441名知识青年来了,上海市465名知识青年来了,80名复员退伍军人来了,直到1964年,武汉市96名知识青年的到来,草埠湖农场的人员组成才算完成。那时,草埠湖农场有6个分场,30个农牧生产大队。
我们来到草埠湖时,是草埠湖农场挂牌60多年后。宽阔的柏油路或者水泥路,为一望无涯的彩色田野划出了许多长方形、正方形、多边形的格子,这些格子或是湖泊水塘,或是土地。大格子的,那是湖泊,湖面在阳光的映照下泛起粼粼波光,时而有泼剌剌的声响,一条大鱼跃出水面,划一道圆弧又回到水里。
土地上的许多格子里,填写着麦子、油菜,间或有小片的果园苗圃。麦子是碧青的,油菜是金黄的,而果园里的花朵有粉红色有粉白色,那一片艳丽的颜色,令我们目不暇接。在这片彩色的土地上,村庄散落其间,青瓦白墙翘檐,那是新农村的徽式建筑,还有三层两层的红砖楼房,站在田野里,像它们的主人们一样看着遍地的色彩微笑。
我们走进位于这片土地上的生产复合肥的工厂,看那流水线上源源不断的产品;我们走进粮业公司,走进农业合作社,看到那些庄稼秸秆由这头塞进去,到那头出来就变成固体燃料;看到合作社的社长跳到高大的拖拉机上,介绍他们的机械,他们的劳动,他们的经济收入,他是第二代草埠湖人,他的脸上写满自豪与自信。
我们走进邵冲村与金龙村,在绍冲村头,有麦地和金色油菜花,还有一长列开满了浓艳粉红樱花的樱花树。那花开得毫无保留,那花开得轰轰烈烈。在麦苗青菜花黄樱花红掩映的农家门前,奶奶们推着婴儿车,车里宝宝们的脸蛋粉扑扑的。老爷子们背着手,或在看宣传栏上的照片和文字,或互相递烟点火聊天;年轻人或上班或下地去了。这是个星期天,孩子们在村中广场上奔跑嬉戏。这是草埠湖今日的宜居村庄。
我们还看了即将建成的菱角湖湿地,那是草埠湖未来的乡村旅游项目,到了夏天,湖上的接天莲叶与荷花,湖水中的鱼虾菱米,将会是一处令人向往的美景。
在高台村,我们在“俏媳妇农庄”吃饭,这是真正的农家乐,蔬菜是他们自己地里种的,鱼、肉是自己鱼塘和猪栏里出的,米饭是自己田里产的有机稻米。我们这顿饭吃得香,农庄的老板和端菜送水的服务员,清一色的俊俏媳妇,把乡村的中午映得鲜亮明丽。
我步出村外,村南边不远有一座凤凰山,是一处高高的丘陵。漫步上山,见有一片墓地,一排排墓碑排列有序。墓地旁边,则是一片桃林,桃树粗壮,枝丫伸展疏密有度。桃林里桃花盛开,灿烂耀眼,在春日的午后,在草埠湖的原野上,织成了一块绚丽的云霞。
我在一块草地上坐下来,翻看简单的资料。草埠湖农场现有耕地9万亩,水面2万亩,总人口2.5万,有14个队,一个林果场,一个社区,大中型企业25家。草埠湖镇每年财政收入3000多万元,人均可支配收入突破2.6万余元。我读着这些数据,身处馥郁花香和骀荡春风之中,我想,草埠湖的春天被我找到了:她在绿色的原野上飘飞,她在美丽的民居上缭绕,她在湖水的波光上闪烁,她在厂房的流水线上奔驰,她在老人儿童俏媳妇心上荡漾,她在桃花林中亮丽璀璨。草埠湖的春天啊,她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
回望那片静静的墓地,我想到60多年前在血吸虫猖獗、荒草遍野、人迹罕至、水患连年的荒湖滩上创业的一代,如今大概有不少人已躺在这里。他们当年住草窝棚,睡湖滩,在沼泽地里造良田,从钉螺窝里要粮食,吃尽千般苦,克服万般难,他们的理想他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一个春天吗?
如今,春天已在草埠湖了,创业者们啊,你们可以安息了,你们可以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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