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诗经》里的两种家树
来源:中国民族报 李山 发布日期:2023-04-01浏览(10)人次 投稿收藏

枣树儿童(油画)吴冠中

  甘棠

  棠梨是一种古老而有诗意的树种。印象中没有谁去种它,旧园子里、房前屋后它都会自己生出来。粉白的叶子,一撮撮白中透绿的花,长得很慢。

  老家门口的厨屋旁就有一棵。它先于厨屋存在,树干高而弯曲,有房檩那么粗。花开时雪白如云,白花花一片。站在厨房顶上正好够着它的枝叶果实。果子成熟时,就把那一挂一挂的小棠梨拽下来,放到面缸里一捂,吃起来又软又甜。

  后来可能是翻盖厨屋与大门时,把那棵棠梨树伐倒了。

  它是安静的树,周身都不惹人注目,却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人记住。

  《诗经·召南·甘棠》中有“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等句,是由树怀人的佳作。甘棠,就是棠梨树。召伯居住的地方有一棵棠梨树,因他深得民心,去世后,民众爱人及树,连它的枝叶都不忍心毁弃。此树已成为召伯的化身……

  诗以甘棠起兴,可见时人与老夫子对棠梨树的热爱。

  前几年我特意找了两棵棠梨树栽进院子。一个亲戚多事,不知哪天嫁接了鸭梨。结的梨如馒头大,却不好吃,还多遭虫咬,让我现在还扫兴。

  现在遍地庄稼,棠梨这种野树几乎绝迹。但它在我的心隅,依旧茂盛不灭。那面梨的酸软,那泛白的花叶,它的弯曲与谦卑,雨中婆娑有姿的样子……为此,我曾写下一些句子,以志对其不忘,兹录于下:

  久违的绿白杂陈

  已不能再老

  在困难的春天

  高举花枝,远远地下雪……

  枣

  枣树长在老宅西南的园子里,好几棵。直的,弯的,有碗口粗细。

  结的枣有两种。一种叫“铃枣”,个头浑圆,也不太大,脆甜脆甜。成熟时红溜溜的,挂在枝头,一个个小铃铛似的。另一种叫“蚂蚁枣”,枣儿瘦瘦长长的,是不是状似蚂蚁而称,不得而知。此枣生吃起来艮,多数用来煮熟吃。但待其长熟,浑身通红,也甜得纯正,其味道超过铃枣。

  枣花飘香时,我们一个个小小的心思就在盼。长出枣儿后,就更急切了。等不到成熟,离地近一些的早被我们捣弄光了。挂在树梢上够不着的,就用砖头往上扔,扔到稠密处,就有一些枣儿大雨点般掉下来。枣儿完全成熟时,树上就所剩无几了。

  老根叔家门外的坑边也有几棵枣树。他家孩子少,枣儿却生得多,也便成了我们常常偷袭的目标。估摸着家里没人,就躲在一边用瓦块往上投。有时甚至爬到树上摇,那洒落满地的红红的枣儿便成了我们可资骄傲的战利品。

  还有继生大伯家的,树木像继生大伯一样下力,枣儿结得格外稠密,满树红腾腾的,惹得我们心里发痒。尽管看护得严,那伸到墙外的也总难以幸免。正像我早年的一首诗中所写:

  枣树高于院墙

  红红的枣儿高于枣树

  和墙外几双贪婪的眼睛

  那一盏盏小灯笼

  映得夜空发亮

  几个乌漆泛光的鬼小子

  馋得心尖发痒

  星星藏在檐瓦后面

  看家的老黄狗夜不成寐

  饱涨的红枣

  趁月光一个个悄悄出逃

  “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不知《诗经》里的古人如何“剥枣”,大概是“分离”之意吧。枣离开枣树的过程,肯定少不了器具与手的功用——人们把枣从树上收拾到筐子里。生吃不完的,或许会把它们从中间切开,晒干,以作漫长寒冷的冬天食用。

  而我们那时的“剥枣”则简单直接,用竹竿狠力拍打搅晃枣枝,那枣便雨雹似的落下来。据说“打”“搅”得越狠,来年枣儿结得越多……

(编辑:文静

[字号: ]


网站声明
本网站是国家民委主管的大型公益性网站,所收集的资料主要来源于互联网,转载的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及用于网络分享,并不代表本站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不构成任何其他建议也不具有任何商业目的。如果您发现网站上内容不符合事实或有侵犯您的知识产权的作品,请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会及时修改或删除。
电话:010-82685629 电子邮箱:zgmzb@sina.com
感谢您对我网的关注!

最新新闻

专题

更多>>
  • 中华建筑文化
  • 美丽家园
  • 荷花绽泉城  民舞谱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