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河山(中国画)钱松喦
和振华的家乡在云南丽江。
他跟丽江作家沙蠡、和晓梅一样,出生于丽江,痴迷于写作,并以此来表达对家乡的一往情深。前些年的一个冬天,这位叫和振华的纳西族汉子来到北京鲁迅文学院学习,因中国作协副主席白庚胜的介绍,他给我打来电话,说要让我看看他的书稿。后来他赶到中国现代文学馆来找我,那天我正在那里参加一个会,散会后去食堂吃饭,朴实憨厚的和振华就在文学馆的饭厅里,就着餐桌上的方寸之地,捧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稿,那神情就像一个老农捧着刚打下的麦子。
后来得知,他是一个长年繁忙的公务员,却坚持了30多年的业余写作。他写过小说、诗歌,尤以散文见长,陆续出版过好几部散文集,还获得过一些奖项。他拿来的那部名为《我的根在丽江》的新书稿,是他将要出版的第四部散文集,想请我写序。我颇有些为难,因对他的创作未有了解,便建议他请白庚胜先生作序更为妥当。白庚胜是纳西族,对东巴文化有深厚的研究,加之与和振华相识多年,应当是最为了解他如何“根在丽江”的。和振华却说,“白老师已经写过了。”原来白庚胜先前已为他另一部散文集作过序。他带来白庚胜先生写给我的一封短笺,信中介绍了和振华,叮嘱我为他的新作写序,言辞热情洋溢,一如白先生平日的豪情,让人推辞不得。
于是我将和振华沉甸甸的书稿捧回了家,好几个夜晚灯下细读,不禁被带入到变幻多姿的滇西风光中,美妙又好生亲切。那穿山过峡的金沙江水,倔强执着地奔腾不息;晶莹剔透的玉龙雪山,神秘悠远又质朴真切;来来往往的纳西人,勤劳而又风趣……在京城喧嚣的夜晚,这些通过和振华的文字,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和振华的文字朴实无华,无论写景还是写人,都如茫茫高原的景色浑然天成,有着原生态的土腥和鲜活。他所涉猎的题材颇为广泛,从家乡滇西丽江,延伸到云岭高原之外,有景色也有人物风俗,情感真切,意境高远。他一边深挖丽江纳西文化的根,一边又抒发着他对生活的参悟,显出种种独特的见解。
丽江是一个引人关注的地方,一直以来关于丽江的作品不断涌现。当地不少作家无奈地说,“我们丽江成为世界的丽江后,被形形色色的写手都写滥了。”有些人笔下的丽江,他们看不顺眼,说:“我们的家乡不是这样的。”
那丽江究竟是怎样的呢?该如何认识和描绘自己的家乡?
和振华进行了一些大胆的探索,除了题材上有所创新外,在文体、技巧等诸多方面也不断尝试。作为一个业余作家,支撑其不断写作的动力来自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梦想的追求,这两样和振华都不缺。他对文学之峰的攀登,犹如对雪山的仰望,看得见但一时还登不上去,不过这没有使他沮丧,更没有让他放弃,他从来都不曾中断过努力。
我为和振华的真诚和执着所感动。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年近知天命的和振华显然在生活中已经历过沉浮跌宕,了解许多纳西人的精彩故事,这些就如横断山脉的石头一样,坚定而又扎实。《我的根在丽江》这书名道出了他对家乡的热爱,也道出了他创作的源泉和根基。有根的作家是幸福的,好比坐拥一块宝地,珍宝深藏,只看你识不识得。
再后来,有一次我去丽江,在四方城的泉水边喝茶,和振华告诉我,他的书稿早已交给了出版社,但他还在不断修改,而且改是改了,自己仍然觉得还不够满意。他说这话时,两个胳膊肘撑在桌上,一脸的沉醉、认真。
坐在一旁的纳西族女作家和晓梅说,“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正聊着,窗下传来一个女孩的歌声:“河水湖水都是水,冷水烧茶慢慢热。玛达米,玛达米……”丽江老城的夜晚,歌声此起彼伏,这位女孩的歌或许恰好对应了和振华的心事。
果然,在其后的几年里,冷水烧茶慢慢热,和振华又写出了一篇篇关于家乡丽江的散文,并在《我的根在丽江》一书出版后,视野更加扩展,开掘更加深邃。他用了6年时间行走滇、川、藏三省区的纳西族聚居区,行程约1.5万公里,写出《年味里的摩梭家园》《俄亚六章》等。纳西族古村落、祖先走过的茶马古道,他都进行了深度寻访,一本名为《绝唱》的散文集已在他的案头,他在家乡扎下的深根已然是枝繁叶茂,果实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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