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姑娘。 雅江县委宣传部供图
很久没去祝桑乡了。周末,我和几个轮休的同事一起去祝桑乡回访帮扶过的贫困户,其实称其为贫困户已不合适,因为他们都在去年集体脱贫了。我们像以往帮扶时那样,说去走亲戚,才最为恰当。
祝桑乡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雅江县境内。汽车爬上3800米高的黑石山,辽阔的祝桑草原映入眼帘。
远方,一顶牛毛帐篷冒出牛粪饼燃烧散发出的余烟。成群的牦牛,安静地散落在山坡上。草坪中,各种花儿争奇斗艳,格桑花和着微风跳起了弦子舞,蒲公英把成熟的花籽伞兵般轻轻地放飞到空中,孕育来年的繁盛。
平整的柏油马路边,两条木凳,一块门板,便是我们的回访对象仁青措一家出售高原特产的简易店铺。圆柱形的酥油饼整齐地码在木板上,在阳光下闪耀成一块块“金砖”;玻璃罐里黄灿灿的虫草,宛若熟睡的金蚕;一方不锈钢托盘里,珍珠般的贝母堆成了小山。
脱贫后的仁青措打扮得精致干练:混编着红色丝线的麻花辫盘在头上,戴着一副小巧的藏式金耳环,穿着一身褐色暗花拉萨长裙,搭配一双黑色小羊皮矮跟鞋。仁青措在遮阳伞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自驾游小汽车,不断地向游人们招着手:“买酥油,买酥油吗?新鲜的。还有今年新采的虫草、贝母,货真价实。”
我们的车在不远处停下来,仁青措不失时机地跑来向我们招揽生意。待我们取下遮着脸的口罩,她见是熟人,一下子害羞起来,用手捂着嘴偷笑,脸上悄然绽放出两朵粉红的高山杜鹃。
“哎呀,辛苦了!”仁青措的丈夫丁则尼玛迎了过来,热情地与我们打着招呼。
得知我们的来意,丁则尼玛把我们带向身后的帐篷。帐篷前铁链拴住的藏獒摇着尾巴,大家都是熟面孔了。掀开帐篷的门帘,我们围坐在钢炉边。一碗碗喷香的酥油茶,恭敬地递到我们面前。
“伙计,生意做得好哦。天天让老婆在那里招揽顾客,小心被别人拐跑了。”同行的前任第一书记和丁则尼玛调侃。
丁则尼玛豪爽地拍了一下巴掌,哈哈大笑起来:“现在的她呀,怕是赶都赶不走了。”他边说边取出手机,翻到一条银行存款信息,递给第一书记看。
“哇!个、十、百、千、万、十万,厉害啊。”第一书记一边用手指点数着数字,一边惊喜地瞪大了双眼。
我们也凑上来,一起分享丁则尼玛的得意与快乐。
要知道,这对夫妻3年前结婚不到一个月时,就因为家庭贫困等矛盾闹过离婚。帮扶工作组成员苦口婆心地劝导,特别是他家的帮扶责任人,更是三天两头地往他家钻,甚至把自己一家都带到高海拔的牛场来,用家庭的欢乐来带动他们重新面对生活。
如今的好日子得益于丁则尼玛的家传绝活。他从小就在牛场长大,祖上代代相传的放牧经验,让他阿爷、阿爸都成了远近闻名的放牧高手,更有一手骟牛、杀牛的好手艺。几年前,第一书记鼓励他,承包村合作社的牦牛放养,不但每月有固定工资拿,还可以让其他养牛群众省出时间,去发展别的致富门路。对丁则尼玛来说,放一头牛是放,放十头也是放,百头、千头也不在话下。
在帮扶责任人和第一书记的担保下,丁则尼玛不但承包了村合作社的320头牛,还把村里零散牦牛的放牧也承包下来,按每头母牛每月固定交给主人一定量的酥油、其他酥油全部归丁则尼玛所有签订协议。丁则尼玛将承包的公牛、母牛登记后打上记号,遇到哪家的母牛产子,就在哪家的登记簿上画上一笔,同时在牛犊耳朵上做好标记。遇到主人要求骟掉牛犊作为菜牛喂养的情形,他们收费也很公道。对本村那些贫困户,两口子也会相视一笑,免了骟牛费用。
到了年底,有着丰富养牛经验的丁则尼玛,除去该上交给合作社的款项,第一年的收入就把贫困线甩得远远的,再加上代销虫草、贝母的业务,他的腰包一天一天鼓了起来。小两口的腰杆挺直了,感情也越来越好了。
说话间,帐篷外,几头小牛犊回来了,哞哞哞地呼唤着主人。丁则尼玛从蛇皮袋里舀出一小碗红盐端了出去,几头小牛亲热地围上来,用还未长角的小脑袋轻轻地碰触着他的小腿,他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盯着它们舔舐。
回访结束,我们走出帐篷,雪域的阳光普照着万物,晃得人睁不开眼。一直守在铺子里的仁青措,望着公路上来往的车辆,白云下一群群的黑色牦牛,抽空拍了段抖音视频上传,看得出来,她心里甜滋滋的。
告别丁则尼玛一家,我们前往搬迁到康定市新都桥镇的阿各妹咪家,听说她家的藏式农家乐餐厅生意很是红火。阿各妹咪家的农家乐离邻县上千亩的薰衣草网红打卡地只有几百米,那里的游客非常多,她家的特色酥油饺子、酸菜面块、油浸人参果、风干牦牛肉、紫皮土豆泥、自酿黑青稞酒早已声名远播。来此地度周末的游客,即使没有桌凳,宁愿盘腿坐在草坪上,也非要在她家点餐不可。
汽车飞驰在318国道上,同行的小护士得意地唱了起来:“是谁帮咱们翻了身呃,是谁帮咱们得解放呃,是亲人解放军,是救星共产党,呷拉羊卓若呃……”
她高涨的情绪感染着大家。我们也情不自禁地放开嗓门,唱起了我们的县歌:“高尔寺山,蜿蜒的臂膀,迎接远方的朋友……”
嘹亮的歌声在青山绿水间回荡。
(编辑:张雪娥)最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