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都的年味
来源:中国民族报 傅柏林 发布日期:2025-02-07浏览(10)人次 投稿收藏
岁朝图 (中国画) 王雪涛

  日子如白驹过隙,当新春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端、洒向“凉都”——贵州六盘水,年味便如醇厚芳香的陈酒,馨香四溢,弥漫在天空中。儿时的年味, 也从“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找回。

  年味意味着孩子穿新衣新鞋。过年时,新衣新鞋自然是少不了的,那是母亲白天忙里偷闲、晚上点灯熬油的心血结晶。母亲裁衣做裤,面料和图案别致新颖,颜色搭配更是不落俗套。在昏暗的灯光下,母亲拿出布料,平铺在饭桌上,左手握尺,上下左右反复测量,然后用石膏片轻轻地在布料上画一画、点一点,再拿起剪刀,顺着石膏线剪裁。

  我们兄妹三人从幼年时期到上中学,一直都穿母亲缝制的衣服。母亲制作虎头鞋时,总是细心地捕捉老虎的神韵和气势,做出来的“虎头”栩栩如生。从鞋脸的设计到各种彩线的搭配,从绣花、剪样到缝制、滚边等,母亲无不精细入微。她常说,虎头鞋除了保暖、好看外,还寓意平安吉祥。因为老虎被视为“百兽之王”,穿虎头鞋可以驱除百害,护佑孩子健康成长。千针万线中,倾注着母亲对儿女的疼爱。

  新衣新鞋要等到大年初一才能穿上。穿新衣,过新年,放纸炮,迎财神;穿新鞋,走新路,开远道,心里美。不必说,过一次新年,我们就长大一岁,母亲就衰老一岁。但那时,我们并不懂得这些,只知道欢欢喜喜过大年,只关心大年初一能不能穿上新衣新鞋出门。

  年味意味着打糍粑。打糍粑是六盘水过年的象征。每年腊月二十七八,各家各户就把浸发好的糯米沥干水分,放入甑子中蒸熟。半小时后,糯米的香味从灶间升起,散发着热气的糯米饭就出锅啦!

  男人们将糯米饭倒入石臼里,你一捶、我一捶,反复捶打。“咚咚”的捶打声,总能吸引小孩前来围观助兴。他们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欢乐可爱。打糍粑不但需要力气,还是个技术活,要学会用巧劲,落槌讲究快、准、稳、狠,这样糯米饭才能被捶打得均匀。打得上好的糍粑,密实、细腻,冷却后如玉一般光滑、瓷实。

  糯米饭的黏性很强,一槌子砸进去,必须快速向上提起,槌子才不至于被黏住。没有经验的人,往往毫无章法,要么拔不出木槌,要么下力不均,要么和同伴配合不到位,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而有经验的人,木槌砸下去,你来我往,很快就将一颗颗饱满的糯米变成了软绵柔韧的糯米团子。最后,趁糯米团子还冒着热气儿,将双手沾上冷水,左手按住,右手虎口一握,一个或大或小的圆形糍粑团子便被捏出来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家会用模具来按压,木制的模具上,还刻有各种花纹。用模具做出来的糍粑不仅大小、厚薄都一样,上面还有精美的图案。打糍粑是六盘水人春节不可或缺的一项传统习俗。散发淡淡米香的糍粑,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年味意味着美食飘香。每到过年,家家户户忙着张罗各种美味佳肴,母亲也以其独特的烹饪厨艺,引得我们兄妹三人垂涎三尺。煮、炸、蒸、炖齐上阵,不大一会儿工夫,厨房便飘出阵阵香气。红烧肉是母亲的拿手好菜。选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将其切成均匀的小块,用大火爆炒几分钟后捞出,接着转小火,加入姜、蒜、八角、白糖、香叶、陈皮和干山楂炒出糖色,再将五花肉放入锅中翻炒至裹色,然后加入料酒和水没过食材,小火炖大约一个小时后出锅。母亲做的红烧肉,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用筷子轻轻夹住,像豆腐一样柔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糖醋鲫鱼也是母亲的招牌菜之一。她先将鱼煎至两面金黄,捞出沥油后,在锅中爆香葱姜蒜,放入煎好的鲫鱼,加入糖、醋、酱油和适量清水漫过鱼身,盖上木制锅盖,“咕嘟咕嘟”地炖着。等汤汁收得差不多了,母亲再熟练地将鱼翻面,添加各种调料并再次加水。大火焖煮十余分钟后,美味即成。棕红色的酱油轻裹着香气四溢的鲫鱼,其下露出白嫩的鱼腹,搭配火红的辣椒,翠绿的香菜,金黄的姜片……色香味俱全,极其诱人。

  吃团圆饭时,大哥点燃鞭炮,在清脆的爆竹声中,母亲总会虔诚地祭祖,祈愿全家新的一年平安幸福。温暖的灯光映照着亲人们的笑脸,这一刻,幸福仿佛被定格……

(编辑:魏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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