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晚，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西昌市金鹰剧院内座无虚席，民族歌剧《彝红》正在上演。舞台上，一条大幅百褶裙上写着“彝红”二字。舞台右侧，果基夫人“唧唧、唧唧”的织布声与乐池里飘来的大提琴演奏《情深意长》相互交织，把观众带向那段峥嵘岁月……

　　1935年，红军长征过四川凉山时，刘伯承与彝族首领小叶丹在冕宁县彝海边歃血为盟，结下深厚情谊，史称“彝海结盟”。同时，红军也在彝族聚居区埋下革命火种，帮助彝族人民建立了革命武装——中国夷（彝）民红军沽鸡（果基）支队。

　　小叶丹英勇牺牲后，果基夫人为了保护好红军授予的旗帜，将其缝在自己的百褶裙里。历经15年的煎熬，经受住无数斗争和考验，果基夫人终于迎来冕宁县的解放，并于1950年5月21日亲手将这面浸染着彝汉人民鲜血的旗帜交给了中国人民解放军。

　　如今，这面承载着彝汉兄弟情谊、见证凉山彝族群众对中国革命作出重大贡献的旗帜，保存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民族歌剧《彝红》正是以这段历史为背景，以红军战士天红、彝族小伙拉铁和美丽的姑娘妮扎嫫之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为线索，讲述了“彝海结盟”的传奇故事。

　　一部歌剧的成功与否，与音乐有着密切的关系。《彝红》由50多首歌曲、乐曲构成，其中大部分改编自传统民间音乐。

　　开篇中，披着羊皮大褂的吟唱老者，用苍老悠长的歌声唱道：“山上的索玛一朵朵……头顶红星的人是惹扩阿莫（英雄）……”老者在剧中共有4次吟唱、两次乐器弹奏，为铺陈剧情发挥着重要作用。

　　上篇中，《唱吧跳吧》改编自彝族名曲《快乐的诺苏》，《我坐在树下》是在彝族《留客歌》的基础上扩展创作而成。《忠诚不朽的传说》是天红和其他红军战士的合唱曲目：“红旗飘过的山坡……留下革命的点点星火……”这是剧中十分感人的乐曲之一。

　　红军远去，吟唱老者唱起彝语歌：“……胸中的信念北斗一样……雷霆降临大地狂飙一样”，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随后还有彝族民歌《阿惹妞》改编而成的《我是红色的星星》。战斗场景在交响乐的衬托下，既有急切的鼓点，又有巨大的枪炮声；既有电闪雷鸣，又有烟云密布，形成了强烈的视听冲击。战罢，拉铁与天红依依惜别，“我要带好多干粮才能追上你……我要唱好多山歌才能留得住你……”歌曲借用传统民歌《阿惹妞》的旋律，感人至深。

　　下篇由“博哈妞妞”改编的重唱《山坡黄了》开始。彝族“博哈妞妞”是一种演述思念亲人的民歌曲牌，与《彝红》剧情十分契合。伴着歌声，竹口弦的低沉、葫芦丝的回绕萦绕舞台，吟唱老者的克西举尔（彝族传统吹奏乐器）演奏古朴、悠扬，给人以无限的音乐美感。

　　当天红催促拉铁送情报回去，谁知果基头人早已中了埋伏，英勇就义。急促的月琴声刺破长空，预示危险逼近。果基夫人唱着《门槛》将门槛砍断，这是对邪恶的反抗。随即传来合唱曲《云霞》：“……彝海结盟写下不朽的颂歌，将领留下的旗帜彝人接过，彝家兄弟珍藏重逢的承诺”，将剧情推向高潮。

　　全剧尤其感人的是天红和拉铁的唱段《永别了亲爱的兄弟》：“我背起干粮追赶着你……我在春暖花开时喊着你……永别了亲爱的兄弟……用一生一世证明，我的兄弟还是你。”天红和拉铁最终壮烈牺牲。

　　《彝红》创新性地采用民族唱法、通俗唱法、美声唱法，使观众在唱法上有了选择和比对，客观上促进了歌剧文化的大众化。同时，该剧的交响乐从和声布局到旋律比对，从乐器交替到鼓点缓急，从场景转换到情节变化，无不显示着凉山交响乐团的演奏水平。

　　值得一提的是，《彝红》中95%的演员都来自凉山本土，大多数人从零开始学习音乐剧。也正因为此，演员在舞台上能真情流露，让观众更有代入感。剧中还大量融入民族民间文化元素，如婚嫁歌、火把节、说唱、谚语等，极大丰富了本剧的文化内涵。同时，本剧的人物服饰亦有看点。从年龄结构上分，有老、中、青和儿童装；从结构上分，有头饰、耳饰、颈饰等，民族特色浓郁，令人目不暇接。

　　《彝红》自2014年首演以来，至今已走过10年。该剧历经5次升级改版，在全国巡演超过百场，获首批国家艺术基金支持，先后摘得第二届中国歌剧节优秀剧目二等奖、第五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会演银奖、第六届国际戏剧奥林匹克奖等，深受广大观众和业界的好评。这样一部镌刻着红色文化和民族文化的精品力作，值得继续挖掘，加强演出力度，引领更多观众尤其是青少年观众走进历史、了解红色文化。

　　（作者系西昌学院艺术学院副教授、凉山州曲艺家协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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