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密室逃脱”的可能——评向迅《七月晚餐:南方幻想故事集》
来源:中国民族报 何荣 发布日期:2024-05-24浏览(10)人次 投稿收藏

作者:向迅 出版社:北岳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4年3月

  《七月晚餐:南方幻想故事集》(以下简称《南方幻想故事集》)是土家族青年作家向迅的一部短篇小说集,由《七月晚餐》《小镇艺术家》《我所认识的巨翅老人》等8篇短篇小说组成,是一部根植于现实生活的幻想故事集。

  向迅以散文写作见长,但在这部小说集中,他着力突破散文与小说的壁垒,既用散文般细腻的笔触描摹日常生活的细节,又通过荒诞离奇的情节展现人生的复杂与无常、人的精神世界的深邃与广阔。作者刻意模糊了真实与虚构、现实与梦境的边界,从卡夫卡、马尔克斯和博尔赫斯等文学大家的作品中汲取养分,创造出一个个富有世界文学眼光又具有鲜明本土特色的全新故事。

  家是港湾,是社会的最小单位。《南方幻想故事集》收录的8篇小说大多围绕家庭展开,向读者展示了一种家庭“密室逃脱”的可能性。“逃家”与“归家”仿若硬币的两面,掷出无数次,正反几率会无限接近。小说打破“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循环,让个体活动进入更丰富的维度。

  书中鲜有实质意义上的“归家”,多为“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失踪”——故事的冷峻之处在此,深刻之处也在此:存在按照“男婚女嫁”结合的家,也存在按照内心设想打造的家。在《父亲失踪史》中,按照内心设想打造的“家”,收纳了父亲毕生的心爱之物,通透、神秘、自由,充满无限可能。“我”作为儿子,对父亲更多的是向往,而非责怪。离家的父亲留下的零星线索、日记、传闻,都为现实凿开了气口,让“我”尽情呼吸。为什么“我”不那么热衷于“逃家”呢?因为父亲的缺席,使“我”忙于“寻父”。父辈的关注点在于“空中花园”“乐曲《小镇姑娘》”“穿墙术”等。在现实中,这些都是屠龙之技,虚无缥缈;在想象里,他们留下的瑰丽谜团,“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苏轼《前赤壁赋》)。

  在小说《妻子变形记》中,现代家庭里的妻子变成了动物。但比起单打独斗的孤家寡人格里高尔(《变形记》,奥地利小说家卡夫卡),这个小家庭显然有力多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主动承担了社会角色,向外界寻求帮助。借助先进的搜索引擎与交通工具,“我”在国外求得“解药”,却没想到进入了新一轮“变形”。至此,故事元素实现了全方位的升级,戏仿之下隐藏着新的追问:工业技术能否让人摆脱“变形”的困境?“二人转”的关系里,是否必然存在一方的“变形”?

  无论是《父亲失踪史》还是《妻子变形记》,无论是身为一家之主的黄不遇(《小镇艺术家》),还是尚未婚育的“悬置”青年孔尚志(《悬置地带》),小说集呈现了“家庭”的多种形态。家的本质是温柔乡,所谓的“禁锢”,大多来自对“责任”的刻板认领。书中,父辈们的“出走动机”更多来自精神世界的强烈召唤,而非单纯对家庭身份的回避。这种设定让那声召唤更为纯粹。自我探索一旦启动,便永无止境。谁能想到,在老宅的厢房里,藏着一对巨大的、栩栩如生的翅膀呢(《我所认识的巨翅老人》)?

  正如与《南方幻想故事集》有着独特的地域特色一样,南方多雨潮湿,植被茂密,山野有灵,特色鲜明。南方的柔软,方可化实为虚,让故事的面貌氤氲朦胧。

  一代人的不在场,激活了下一代人的“务虚”之心;一小撮人从密室“逃脱”,让这个世界更为多元。年轻人天生爱幻想,天然会被那些“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前辈吸引。向迅幻想里的南方是一个幽暗的洞穴,四通八达,与迷宫相接。读者在无穷无尽的分叉与探索之中,更加接近事物的原貌。八个故事,七窍玲珑,读来颇有余韵,期待作者在写作中继续“逃脱”。

(编辑: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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