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卢一萍 出版社:长江少年儿童 出版社出版时间:2023年7月
读卢一萍的长篇报告文学《雪线上的边关》,是一次净化心灵的过程。荡涤读者心灵的,是一个个发生在高原边关的故事:
在喜马拉雅山脉南麓,那个叫作岗巴的地方,驻守着一个边防营,恶劣的生存环境让痛风成为“流行病”,除此之外,军人中还有人大量脱发、掉牙。在那里,常人司空见惯的绿色成了奢侈品,“有人戍边3年,看到树会拥树而泣”;
在喀喇昆仑山脉,这个被诗人喻为“一伸手就能攥住满天星斗”的地方,为了避免高原反应,军人们习惯性地变成“笃行修炼的人”,“他们不高声说话,不做大幅度的运动”。然而,比严寒和缺氧更强大的敌人,是无边无际的寂寞,它如同长有铁嘴钢牙的虫子,噬咬着戍边者的心灵;
在帕米尔高原,一名新兵初尝去往边防连队旅途的艰辛,大雪封山,300多公里的路程走了好几天。在吉普车无法前行的地方,他和同伴们骑马继续前行,“雪没到了马腹”。终于到达连队,“被大雪围困了5个多月的官兵”面对新来的战士,“激动地鼓掌,使劲地鼓掌”……
类似的故事,书中还有很多。而所有这些故事,都可以前缀一个形容词:艰苦。
当然,《雪线上的边关》并没有停留在对高原军人艰苦生活的描述上。作为一部主题深远的文学作品,它还用简炼的笔法不停地回答一个问题:人们如何克服艰苦处境中的种种困难,如何在逆境中点亮生命之光。
作为一部纪实类文学作品,作者用作品中的主角、那些在边关驻守的军人们的实际行动给出答案:
在曾经难以见到绿色的岗巴,军人们凭着智慧、勇气和毅力,历经数十年,不但辟出拥有百余棵红柳的树林,而且刨开数米深的冻土,筑起两米高的挡风墙,建造蔬菜大棚,让小白菜、萝卜、黄瓜等各种蔬菜在高原上常年不断;
驻守在西藏阿里地区的军人,把驻地当作精神敬仰,用令人振聋发聩的口号来鞭策自己;
在喀喇昆仑山脉,有一个名叫神仙湾的哨所。在那里,单调的生活令军人们的家信成为最重要的信息源,他们用共享家信的“高招”,来预防和疗治信息闭塞可能引发的精神危机,对寂寞这个强大的敌人发起抵抗……
从某种角度说,《雪线上的边关》是一幅人物群像速写图,是一首高原边关中国军人的生命礼赞。为了将书中那些来自高原边关的故事变得更加引人入胜,作者采用类游记体的框架,用纪行的方式,从喜马拉雅山脉南麓一路北上,直至北疆,给予读者一种“公路视角”。读者仿佛一直在跟着作者的脚步前行,甚至会随着作品中那些冷静、平实、凝炼、隐忍的文字产生一幅这样的画面:
那些沉默的戍边人,沿着喜马拉雅山脉南麓、阿里地区、喀喇昆仑山脉、帕米尔高原、西天山、北疆排成一列,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筑成一条高耸于雪线之上的长长边关。
这种来自阅读的想象,是读者对作品意境的回应。意境高远的作品,往往会给读者带来精神上的震撼,让人不由自主地跳出故事和内容本身,去探索作品的立意和表达,由此抵及作品背后的诗意。
诗意是文学的终极目标之一。作者在书写发生在高原边关的故事之余,字里行间,无不浸透着对大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赞颂,最终让作品呈现出如歌如吟的诗性,引发读者内心的感动。
《雪线上的边关》的确是令人感动的,其根本原因在于作品真实可感的特质。这份特质,与作者卢一萍的经历有关。
卢一萍于上世纪90年代初与高原结缘,在其后30余年里,他或在高原生活,或在重返高原的途中。从他笔下流淌出来的高原故事,具有真切可感的力量。
《雪线上的边关》既是卢一萍行走高原的见闻录,也可以说是他的自传,写的是他在高原见过的人,写的是他的战友和兄弟,写的是他自己。
卢一萍为读者打造了一部赤诚之作。那不是传奇,而是那些为了人类世界和平而作出诸多牺牲的中国边关军人的真实生活。并且,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
如同书中写到的两位在不同时间去探访丈夫,却因高原反应带来急症而长眠于高原的军嫂;如同那位每次出去执勤都写下一封遗书、20多年来攒了满满一抽屉的中年军人……这些在高原边关用生命撰写传奇的人,曾经、现在或将来,都可能是我们身边平凡、普通的人,也可能是我们自己。这种可能性像信仰一般,令我们在内心深处对其礼赞并向往。
《雪线上的边关》这部字里行间无不流淌着对高原的敬畏、爱和赤诚的作品,终究是一部信仰之书。在缤纷的生活中,不妨读一读这样的书,我们会获取更多坚定前行的力量。
(编辑:文静)最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