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人们蜂拥到外面的热闹中去,我却只想安安静静地宅在家里,漫无边际地想想心事。但究竟想些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不过瞬间游思,天马行空,倏忽来去。
半个月前下班路上买的小雏菊有些发蔫,便将它挪到窗下晒晒太阳。路边一个男子兜售的不知是什么名字的干巴巴的枯树枝,泡在水里,已经慢慢返青,好像那抹绿是从水里慢慢流动,向上抵达枝干,而后成为动人的叶子。我暂时还不知道它是否会开花,但阿尔姗娜每次看到它,都会朝我惊喜地赞叹:“妈妈,那个卖花的叔叔没有说谎哦,它果然发芽了!”
想起那个卖花的男子,站在医院门口,可怜兮兮地向路人兜售,没有一个人搭理那些看上去似乎已经枯死的花枝,它们没有叶子,只有裸露的根须。爱人心生同情,为阿尔姗娜买下一枝,回来我看到后,也一通质疑:“这能活吗?干巴巴的,你们不会被骗了吧?”时间让花枝恢复生机,也证明了卖花男子的诚信。
入夏以后,楼下院子里小孩子的声音也多了起来。打开窗户,看到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坐在对面单元门的台阶上,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旁边一株长势茂盛的丁香树。女孩子拽过一枝,深深地嗅了一会儿。她放手的时候,丁香花在黄昏的风里,像一个微醺的少女,左右摇晃了一会,才慢慢恢复平静。三个人不知又说了一些什么,女孩子照头打了男孩一下,男孩立刻笑着跳下台阶,却一不小心,差点绊倒。站在台阶上的两个人,立刻发出欢快的笑声。
阿尔姗娜学了我,站在窗前,兴致勃勃地看院子里孩子们高谈阔论,不时发出一两声咳嗽。
忽然想起,吃了两天的药后,阿尔姗娜的肺炎已经好了许多。两天前,每次听到她的咳嗽,我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一会儿,好像她依然住在我的身体里,我们是一体的,心与心是紧紧相连的。除了疫苗,她还从未因为生病打过一次针,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想到这一点,我便觉得欣慰。
初夏以来,在房间里坐着,却凉飕飕的。靠窗写作,我需要穿毛衣,还要外加一件厚的外套,才能坐得住。而室外,阳光洒满北国大地,就连云朵,都似乎怕热,消失得只剩一些模糊的边缘。杨絮漫天飞舞,空气变得拥堵起来,喘气的间隙,杨絮呼啦啦朝鼻腔里跑。
花朵在阳光下懒洋洋的,若是有点阴凉,估计它们会全都跑过去躲起来。还好有风,但也是暖的,黏稠的。总希望下一场雨,将杨絮从空气里全部过滤掉,只留湿润的气息,供人呼吸。
黄昏时,一场小雨果然纷纷扬扬洒落下来,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似乎在为夏天敲响战鼓。夜幕中的城市在雨中一片清寂,空气湿漉漉的,浸润着花朵的香气。有人撑着伞在道旁慢慢走着,并不着急,似乎想要在雨中待得更久一些。路灯洒下昏黄的光线,将青灰色甬道上人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雨水打湿了窗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整个城市安静地沐浴在雨中。喧嚣被雨水浸润,有些缥缈,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天空辽阔,满蓄着大片大片的乌云。这是北疆的天空,每一朵云都好像近在咫尺,伸手便可以扯下。
我爱这飘雨的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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