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苗青摄

　　克什克腾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他处已是晚春时节，这里的春天才刚刚开始。在丁香怡人的气息中，我看到沙丘间的红柳、小灌木抽出嫩绿的枝叶，榆钱儿也挣脱沙榆的束缚冒出头来，一切都那么新鲜又充满活力。

　　此时，我乘车行驶在内蒙古赤峰市克什克腾旗达日罕乌拉苏木那日斯嘎查的一块原始牧场的边缘（当地人称“沙窝子”），准备深入浑善达克沙地。这里距苏木政府所在地38公里，与锡林郭勒盟正蓝旗接壤。

　　然而，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给我们的穿越增加了难度。克旗的天气就是这样，前一刻还是旭日暖阳，下一刻就有可能风雪雷电，说一天可以经历四季一点都不为过。陪同我来的两位本地姐妹都穿上了羽绒服，而一身运动装的我，显然被这多变的天气打了个措手不及。司机大哥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我，默默把车内的暖风开到了最大。

　　沙窝子里边地形多变、路况复杂，沙丘、泥地、小河、小泡子众多，还有很多野生动植物，风景美得不可方物。现成的路自然是没有的，要靠司机的经验和敏锐的判断力才能开拓出一条前行的路来，这也正是浑善达克沙地的魅力所在。也难怪，每年这里都会吸引大批来自天南地北的越野爱好者。

　　越野车艰难前行。而此时，早春的嫩绿披上了雪白的长披风。雪孩子与绿姑娘相互打闹，让这原本寂静的沙地瞬间成了童话般的世界。我们这些闯入者，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住了，不想多说一句话，只想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片沙窝子其实是牧民的放牧点。为了保护赖以生存的家园，让沙地得到涵养，大自然得以休养生息，当地牧民响应政府号召实行冬夏轮牧。克什克腾入冬早，有时10月中下旬那日斯就会被大雪覆盖，牧民一般从这个时候开始圈养牛羊，一直持续到来年6月中旬才可以放牧。每年将近7个月的禁牧期，牧民们都要去外地购买草料，生产成本随之增加。为了保护生态环境，那日斯人作出了巨大贡献。

　　浑善达克沙地是我国著名的有水沙漠，经过20多年的生态综合治理，已经从肆虐京津的沙尘源，转变为守护华北家园的绿色生态屏障。

　　在浑善达克腹地穿行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希日塔拉组的毕力格图家。他家的这块牧场有个好听的名字“伊森那日斯”，汉语译为“九棵松树”。

　　坐在毕力格图家的客厅里，看着满桌子的奶制品和干果，你就知道牧民有多好客。这里的牧户住得分散，平时家里很少有客人，所以看到有人来访，毕力格图两口子都特别高兴。

　　毕力格图的家庭牧场主要经营以传统手工艺制成的奶豆腐、奶酒、奶皮子、黄油等特色奶制品以及牛羊肉制品。他家的产品远近闻名，不但在当地有口碑，还远销到包头、鄂尔多斯、阿拉善盟、呼伦贝尔以及北京等地。

　　“你们是怎么把产品卖到那么远的地方的？”喝着香浓的奶茶，吃着美味的风干羊肉，我问女主人。

　　“有网络啊，产品都是通过微信卖出去的。”毕力格图的妻子萨日古拉一看就是个爱美的人，她一说话，耳朵上的金耳坠就一闪一闪地晃动起来。萨日古拉曾经做过村干部，结婚前就在达里湖边办过旅游点，思维敏捷，接受新鲜事物特别快。别看他们住得偏远，却早已实现了网络入户，与外界联系非常方便。平日里，萨日古拉除了喂牛羊，做奶制品，余下的时间就在网上发布信息。接到订单后，她打包，毕力格图负责开车把包裹送出去快递。我不禁感叹，如今的牧民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牧民了，他们紧跟时代步伐，在“互联网+”时代大有作为。

　　离开毕力格图家时，天已完全放晴，太阳出来了，雪也快速融化，雪水洇着草尖，湿漉漉的，明艳而娇俏。几只花喜鹊站在枝头，叫声清脆悦耳；叽叽喳喳的麻雀在电线上站成了“五线谱”，这大自然的和声，如此空灵纯净！

　　雪水渗入沙地，浮沙一下有了硬度，路也好走了起来。这时浑善达克已从春雪朦胧中走了出来，变得清晰而富有层次。沙地、灌木、丛林，层层递进，每一层都有不一样的观感，每一帧画面都令人沉醉。

　　“快看，那是不是野鹿？”我无意中瞥了一眼车窗外，发现了一只带着斑点的动物一闪进了灌木丛。它跑得太快了，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不是鹿吧，应该是狍子，我们这里‘傻袍子’特别多。”同行的乌云笑道。

　　论对野生动物的认知，我自然是比不上本地人，但我快速地在脑子里检索了一下，坚信刚刚看到的是只野鹿。因为它浑身长满了斑点，而且没有狍子那么明显的白屁股，尽管它们同属鹿类。可能我是颜控吧，总觉得鹿比狍子长得精神。其实，在这里看到什么野生动物都不奇怪。如今，沙地生态好了，消失的野生动物又都回来了。假如你来那日斯，看到狼、沙狐、獾子等野生动物，一点都不奇怪，这里经常活动的野生动物就有50多种呢！

　　夕阳西下，在沙地美景中穿梭的我们，被车窗外那几只撒着欢和越野车赛跑的野兔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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