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辉煌的犍陀罗文化遗产
来源:中国民族报 曙祥 发布日期:2020-08-18浏览(10)人次 投稿收藏

拉合尔博物馆的犍陀罗佛造像。 曙祥摄

阿泽德里佛寺遗址里的佛塔塔基。 曙祥摄

位于斯瓦特的星噶达拉佛塔遗迹。 曙祥摄

迦马尔·噶里佛寺遗址的主塔遗迹。 曙祥摄

  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马尔丹市位于犍陀罗盆地的中央位置,该地区无论在古代丝绸之路还是现代交通通道上,都是沟通南亚和中亚的枢纽之地。该地区有着辉煌的文明和丰富的文化古迹,新的考古发现也层出不穷,长期以来受到学界和社会人士的关注。

  近日,在马尔丹市塔克依巴依区的一处建筑工地上,当地工人在挖掘墙基时,一件疑似犍陀罗造像艺术风格的精美石雕文物出土,但不幸的是刚被工人们挖掘出来,就遭到了暴力破坏。这件有着近2000年历史,高度与人身高比例相仿的等身大型石质雕像文物,在一锤接一锤的砸落声中,终究没有逃脱被现代人摧毁的命运。当地文物主管部门派出人员奔赴该地区调查,重新发掘被回填的地基,寻找散失的雕刻碎片。这一事件再次引发了人们对犍陀罗文化遗产保护的忧虑。

  这件大型石质造像文物被建筑工人偶然挖到,刚出土时该石雕正面朝上,一半身躯藏在土中,距离地面约三四十厘米。石雕表面有明显的袈裟衣褶,是典型的犍陀罗服饰风格的佛教造像。

  犍陀罗美术是中国、朝鲜、日本和中亚地区佛教美术的源流,主要诞生于以犍陀罗盆地为中心的白沙瓦-斯瓦特地区,沿喀布尔河和印度河流域上中游流域。古键陀罗地区西边是阿富汗兴都库什山,东北是喀喇昆仑山,东边到印度河,南边是以巴基斯坦白沙瓦为中心的平原,核心面积20多万平方公里。这里以一批又一批融合了希腊、罗马、波斯、中印度、中亚诸种美术风格于一体的出土文物而著称。佛教文物是犍陀罗文化的主体,还包括一些印度教、古希腊罗马宗教和古代波斯拜火教造像。

  马尔丹地区正处在古代犍陀罗文化创作活动的核心区域,该地区保存有大量古代遗留的寺院遗迹,以及保管出土文物的著名博物馆。

  19年前,那场巴米扬大佛被炸毁的文化灾难,发生在紧邻马尔丹的阿富汗境内。那年,塔利班动用火箭弹和炸药等,将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巴米扬大佛公开炸毁,成了世界文明史之痛。

  犍陀罗的历史文化

  犍陀罗国,是古印度十六大国之一。公元前3世纪,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皈依佛教后,派遣高僧到犍陀罗地区传播佛教。之后,古犍陀罗国所在的地区佛教信仰长期盛行,佛教大师辈出,不仅是印度佛教转变为世界性宗教之地,且由于创造出辉煌灿烂的犍陀罗佛教美术而形成犍陀罗文化圈。

  犍陀罗文化圈,以巴基斯坦北部的犍陀罗盆地为中心,幅射到克什米尔、巴米扬等地区,以及中国新疆等区域。在这个文化圈内,犍陀罗风格的寺院、佛塔、石刻、造像等佛教遗存比比皆是。从公元1世纪的贵霜王朝开始,犍陀罗地区的佛教美术作品就迈入了结合多种文明元素的长期繁盛期,尤其是犍陀罗地区发掘出来的佛像,造型精美,线条灵动,部分造像还有着与众不同的希腊人面孔与发型,正是东西方文明融合的典范。

  地处犍陀罗文化圈中心区域的马尔丹及其周边地区,有着丰富的犍陀罗美术考古遗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80年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塔克依巴依佛寺遗址位于马尔丹市的行政区域之内。

  塔克依巴依佛寺遗址,起源于公元1世纪,位于距马尔丹市区西北方向15公里的一片小山区的山上,多条相邻的山脊上都有建筑群遗迹,以正中的主建筑群规模最为宏大。位于山腰位置的主建筑群是塔群、僧院和冥想室建筑遗迹,都是由石材砌成。中央寺院周围,还有一座座的僧房围绕着中心轴线区并一直延伸到山顶。

  塔克依巴依佛寺遗址的珍贵之处,不仅在于规模宏大、建筑众多,更是由于其建筑保存比较完好,很好地展示了历史原貌。特别是方形主塔残座四周的很多佛龛保留着龛顶建筑及装饰,不像犍陀罗其他很多佛寺遗迹只残存着令人难窥全貌的佛龛墙体。该寺院规模宏大且建筑完整,是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的主要原因。目前,这处遗址已经被当地政府划分出保护地段,一些建筑正在修复,常年有工作人员值守,正常对外开放,游人可以在山脚入口处购票入内参观。

  紧挨着塔克依巴依佛寺遗址南边,离砸毁出土佛像的工地仅2公里的地方,也有一处佛寺遗址,被称为萨里巴赫尔。该处遗址出土了很有特点的犍陀罗风格的希腊大波浪发型造像,部分造像属于早期造型。这些出土文物藏于白沙瓦、拉合尔等多处的博物馆内,有一些在英国博物馆收藏。

  像犍陀罗文物这样分属各国博物馆的文物流失情况,虽然是近代才出现的,但其多舛命运从公元241年萨珊王朝入侵就开始了。根据中国史料记载,公元5世纪前后,嚈哒人在战争中也摧毁了大量佛教建筑,僧徒四散。之后,印度教在扩张过程中对佛教又产生了破坏作用。政治军事和宗教竞争的连番打击之下,犍陀罗美术活动自此一蹶不振。

  据唐代玄奘大师对其于公元629-645年间游历犍陀罗的记载,曾为犍陀罗国主要城市的呾叉始罗(今巴基斯坦塔克西拉)几已荒废,僧徒寡少,附庸于迦湿弥罗国。7世纪后期,伊斯兰教传入犍陀罗盆地,逐渐成为犍陀罗地区的主导宗教。在完成于1030年的《印度志》和完成于1149-1150年的《诸王流派》两部书之中还提到了犍陀罗,之后鲜见关于犍陀罗的历史记载。自此,犍陀罗美术隐没于世。

  犍陀罗这种默默无闻的状况一直延续到19世纪后半叶,直到西方人开始考察——这种考察一直延续至今,犍陀罗才得以在文明和历史中“复活”。

  犍陀罗艺术遗产

  除著名的塔克依巴依佛寺遗迹和萨里巴赫尔佛寺遗迹,现在马尔丹的周边,还有不少重要的犍陀罗艺术的考古遗产发现地。

  迦马尔·噶里佛寺遗址,位于塔克依巴依佛寺遗址东方约12公里处的山顶上。整体寺院布局规模宏大,存留建筑众多,为一处典型的山地寺院。山顶最高处是一座独特的圆形石材主塔,多座方形小佛龛环绕主塔周围。遗址现场只剩下石材塔座及佛龛的半截墙体,并没有佛像存留。该处建筑遗址包含大型僧院、独立僧房,尤其是一排保存完好的冥想用的石窟类型的僧屋很有特点。当地政府对这处遗址采取了有效保护措施,遗址周边有铁栅栏围着,山上设有供游人休憩的长椅。当地村民常成群结队来此郊游,遗址工作人员热情为游客讲解。

  塔来里佛寺遗址,位于塔克依巴依佛寺遗址东方约18公里处的平原上,在迦马尔·噶里佛寺遗址的东北方向,平日并不开放。这是一处偏僻的遗址,在一条小山脉的中间,驾车穿过长长的一片采石场,并顺着一条山涧步行一段时间才能到达。我们在当地文保人员陪同下,获得短暂参观机会。该遗址和众多佛寺遗址一样,都在历史上被破坏了,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不过在这处遗址,人们尚能惊喜地看到一些石质佛龛残留的部分顶部,倒有几分塔克依巴依佛寺遗址的风采。遗址建在山涧的北侧,最底下是一处佛塔群,围绕着这个塔群,好几个山头的顶部及山坡上分散着多座独立僧房残基,有些是防御功能的塔楼建筑。

  阿育王石刻,位于马尔丹市东方约9公里处一个村庄边的小山上,有两处在山脚下地面凸起的石头上刻着长篇佉卢文字,证明早期佛教如何传入该地区。遗址周围都建有保护设施,巨石铭文周围有钢制顶棚和护栏。山脚下有一片遗址公园,很多当地孩童在石刻保护范围外玩耍。

  恰阿卡德里王城行宫遗址,位于马尔丹市东方约10公里处,这是一处贵霜王朝早期的宫殿建筑遗存,紧靠阿育王石刻的北边,二者隔山相望,驾车穿过山谷即达。该处遗址散布在农田里,现在只剩下遍地的石材及可见的屋基,一群小伙子在这里游玩,羊群在遗址和农田上吃草。当地文保人员在遗址房基旁的空地上用帆布搭了一个双坡式的简易棚住在里边,正在生火烧饭。

  拉尼卡特佛寺遗址,位于马尔丹市东方约35公里处的山顶上。该处遗址规模宏大,除了主峰上的建筑群,山沟、山坡,都有石质建筑遗迹,早期日本考古队进行过发掘,揭示了整体面积的五分之一。不过和其他犍陀罗考古遗迹一样,房屋建筑和塔群都只剩下墙体或屋基。这里的几个石窟房屋很独特,是把裸露在山顶上的巨石中心凿空,成为可供人居住修行的空间,与中国的石窟倒是很类似。该遗址常设有围栏等保护设施,有长凳、介绍牌、休息亭等游览设施,正在准备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阿泽德里佛寺遗址,位于马尔丹市东方约30公里处的平原上,紧靠在拉尼卡特佛寺遗址的西北方,是一处不对公众开放的考古遗址。我们在当地考古局人员的陪同下进行了调查,站在地面上可以俯瞰整个考古现场,方形僧房、圆形佛塔现都剩下不到半截,有的石质墙体延伸到土里,明显看出只进行了部分的考古挖掘工作。在这片考古遗址的东南角,有一座比较完好的佛塔被发掘出来,这是一座圆形的泥石混砌佛塔。塔上有青色的佛传图(根据释迦牟尼的传记所描绘、雕刻的图绘或浮雕)浮雕板,并有灰色的泥塑佛像和科林斯式方柱。方形塔座的四角还单独塑有四尊约50厘米高的泥塑坐佛,坐佛的身上残留着红色的颜料。可惜该佛塔所有泥塑佛像的头部都被破坏,部分发掘品都已经运交当地博物馆。

  在马尔丹市的周边,除了以上地方,还有着众多已经被考古人员发掘出来的犍陀罗美术考古遗址,数量蔚为壮观,发掘出来的文物艺术成就非凡。

《中国民族报》(2020年8月18日 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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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石建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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