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在港澳地区公映，首日便一举摘得港澳影史上内地电影开画票房桂冠。随着电影的持续火爆，哪吒的身世与传说也愈发引人入胜，其中北京为“八臂哪吒城”的故事便是其中极富神话色彩的一个篇章。
相传，哪吒以八臂之姿镇住兴风作浪的龙王，护佑一方安宁。这一形象体现了古代人对自然力量的敬畏与征服，在民间被流传巧妙地融入到北京城的布局中。
然而，这一传说并非凭空而来，它的背后隐藏着北京城的前身——元大都建造的真实历史。
▲元大都大明殿复原图。（图片来源：中国大运河博物馆官网）
（一）
“哪吒城”的“真身”——元大都
按照民间流行的故事版本，旧时北京因水源被龙王垄断而常遭水患，被称作“苦海幽州”。而要对付龙王，必定首推哪吒。于是，明代便有了“刘伯温造八臂哪吒城”的传说。
然而，北京被称为“哪吒城”的说法，其实早在元末就已经在民间流传，且北京城最初的规划者也并非刘伯温，而是元代的刘秉忠。
元末诗人张昱在《辇下曲》中写道：“大都周遭十一门，草苫土筑那吒城。”明代笔记《农田余话》中更是明确指出：“燕城，系刘太保定制，凡十一门，作那吒神三头六臂两足。”其中的“太保”，指的正是曾在元世祖忽必烈手下担任过太保一职的刘秉忠。
1263年，忽必烈将草原上经营多年的开平府升为上都，并在随后的20余年间，在中都旧址燕京的东北方向营建起了规模宏大的元大都。
▲元大都和义门（今北京西直门处）瓮城城门楼全景，翻拍自《元大都：1964—1974年考古报告》。（图片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不得不说，“哪吒城”的想象倒是挺贴近元大都的规划布局的。
至元四年（1267年）正月，大都正式动工。城址的勘定和宫城的规划由忽必烈“金莲川幕府”里的谋臣刘秉忠总负责——他也是忽必烈草原都城上都的总设计师。
刘秉忠遵循《周礼·考工记》中的典型中原都城模式，设计出以宫城为中心、中轴对称的都城格局，即今天北京中轴线的前身。
大都主体宫殿围绕太液池展开，巧妙融入蒙古族“逐水草而居”的传统。四周开11座城门，元代黄文仲在《大都赋》中这样描述：“辟门十一，四达憧憧。盖体元而立象，允合乎五六天地之中。”
▲“八臂哪吒城”示意图。（图片来源：北京时间）
从文献来看，“辟门十一”是设计者象天法地之数，蕴含着天五地六、阴阳相合的文化理念。然而，在乐于玄想和寄托美好的民间，人们更愿意将其想象成“三头六臂二足”的哪吒。
即便在明清北京城改建及清末民初城墙遭损毁后，再也拼不出三头六臂二足的样子，民间文艺家还能凑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八臂哪吒城”。
话说回来，刘秉忠在做城建规划时，有无附上些玄虚的想法，也未可知。毕竟这位总设计师不仅精通儒释道，还擅长天文地理、易经律历和奇门遁甲等卜算之术……知识结构不是一般的全面。
在“全能王”刘秉忠的主持下，这座融合中原农耕文化和北方游牧文化的典范之作——元大都，拔地而起，并成为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繁华的都城（AI制图）
城内五十坊市井林立，街道纵横交错，郭守敬主持开凿的通惠河，极大便利了南北方水运，造就“舳舻蔽水”的盛景。城内外有30余种商业行市，来自全国各地以及中亚、西亚甚至欧洲的商人、使节等汇聚于此。
以至于1275年，初踏入元大都的马可·波罗被眼前景象惊到瞳孔地震：街道笔直如棋盘，马路宽到能飚骆驼，丝绸、香料、瓷器、宝石应有尽有，还能用纸币（交钞）交易……前所未见的国际大都市啊！
（二）
元朝的权力终极平衡术——“双都制”
就这样，忽必烈以大都为政治中心，开启了他“马下治天下”的宏伟蓝图。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草原上的老家——开平府（即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
那是他1251年从哥哥蒙哥汗手中接管漠南军政大权后，南下驻帐于滦河上游的金莲川地区，苦心经营多年的“根据地”。
这座草原城池始建于1256年，由刘秉忠担任总设计师，历时三年竣工。整体为宫城、皇城、外城三重方正格局，呈对称“回”字形结构。
▲元上都遗址（无人机照片）。（图片来源：新华社）
上都的正殿大安阁，是城内一处耀眼的建筑。它是忽必烈攻陷汴京后，将汴京的熙春阁迁建至此，曾见证了六位元帝在此登基。
元上都西北角还有一项令人惊叹的建筑奇观——竹宫。这处颇具游牧民族特色的帐幕建筑，蒙古语称“昔剌斡耳朵”，意即金色的营帐，是元朝皇帝举行大宴的场所。
在马可·波罗笔下，这座可拆卸的宫殿由粗竹搭建而成，“内涂以金……上涂以漆，涂之甚密，雨水不能腐之”。结合竹子的天然特性以及竹宫的设计特点，此处应为夏季草原避暑之良处。
▲阳光洒在元上都遗址中的大安阁建筑基址上。（图片来源：新华社）
▲元上都竹宫复原图。2015年，无人机考古发现“竹宫”11根竹宫的基柱，基柱周围有竹子的残留物。（图片来源：澎湃网）
此外，元上都的营建可以说是多民族“基建天团”的智慧结晶：波斯人扎马鲁丁任职回回司天台，将阿拉伯的天文学技术带到上都；汉人郭守敬设计的铁幡竿渠以巨石导流，终结了龙岗水患……城内佛寺林立，孔庙、道观、清真寺等多元文化并存。
1264年，忽必烈定大都为冬都、上都为夏都，确立了两都制度。从此，元朝皇帝每年春夏在上都避暑理政，秋冬返回大都，形成了“两都巡幸”的惯例，也是对游牧民族四季捺钵传统的延续和发展。
这两座都城，一头扎进草原的烈风，一头沉入中原的沃土，却在忽必烈的“帝王剧本”里组成了最强CP：大都作为行政中枢，有效统御中原；草原的上都，既是控驭蒙古诸部的军事重镇，又是维系与漠北传统势力联系的纽带。
▲元·刘贯道《元世祖出猎图》局部。（资料图）
就这样，在大都，忽必烈是身着衮冕的中原皇帝，主持科举考试，亲自为《农桑辑要》作序；到了上都，他立刻切换成蒙古大汗，在“忽里台”大会上用整张黑貂皮赏赐最勇猛的武士。
据元人周伯琦记载，从大都到上都的驿路共四条，再加上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元代实现了全国范围内的快速交通和信息传递，加强了中央对边疆地区的控制。
“两都制”贯穿了元朝的整个历史。这一独特的治理智慧，不仅对元朝的统治和社会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更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融合与团结，巩固了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基础。
▲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内，“海棠花溪”浪漫非凡。（图片来源：北京日报网）
每年春天，北京元大都遗址公园便化作一片绚烂的花海，吸引无数游人驻足流连。岁月的风雨在砖石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但历史的沉淀却在这片土地上悄然生根。
今天，当我们在火锅里涮起草原羊肉与中原白菜，在同一个桌品尝奶茶与龙井时，我们就会明白：文明的最高形态，从来不是征服，而是在交流与对话中互鉴永生。
传说虽远非现实
却映照了人们的美好寄托
电影《哪吒2》出圈后
全国多地掀起了热闹的“抢吒儿”大战
你是否也一样好奇
陈塘关究竟在何方？
哪吒又是在哪儿闹的海？
太乙真人为何说四川话？
“八臂哪吒城”的传说，你又怎么看？
快来评论区一起聊聊吧！
（作者简介：王茜，西安外国语大学丝绸之路与欧亚文明研究中心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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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 | 许玲玉
制 作 | 郭欣欣
（编辑：马永）最新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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