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巴黎奥运会中国体育代表团领奖服
前不久落幕的2024年巴黎奥运会,不仅为我们呈现了一场精彩的体育盛会,也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红”的独特魅力。如果你仔细留意会发现,中国运动员在领奖时穿的领奖服上有着满满的细节!不仅融合了“龙鳞”“龙须”等元素,还使用了刺绣等工艺,在这个高光时刻向世界传达中国传统文化底蕴。
与瓷器、丝绸、茶叶一样,刺绣工艺也是中国献给世界的礼物。男耕女织是中国古代的风俗,过去的女子们不能出门工作,也不用上各类辅导班,因此从小就在家学习纺织刺绣。刺绣俗称“绣花”,无论是自穿自用、传情达意,亦或是补贴家用,都是一项拿得出手的技艺。
▲刺绣。(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要说中国刺绣为什么这么牛?可不是花花绿绿的针脚、形形色色的花鸟图案那么简单,这背后,是绵延不绝的文化传承。
古代绣女们也许不会想到,她们手中的一针一线,一穿就是几千年。穿出的是不同人心目中栩栩如生的画面,是不同时代的审美和精神追求,更是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鉴。
▲潮州刺绣 李宏复 摄
刺绣火了几千年,爱美之心古已有之
早在四五千年前,聪明勤劳的中国人就开始养蚕、缫丝。蚕丝带动了丝织品的出现,刺绣工艺也逐渐兴起。爱美之心古已有之,4000多年前的章服制度就规定“衣画而裳绣”。当我们向上追溯刺绣的发展史,一条清晰而完整的脉络向我们展开。
春秋战国时期,刺绣和织锦工艺技术取得重大突破,社会上层有“衣以文绣”为尊的风气。
1972年,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了信期绣、乘云绣和长寿绣三种汉代刺绣,还有茱萸纹绣、云纹绣、方棋纹绣等。这些专用名词的出现,说明当时的刺绣水平已可以用“出神入化”形容。
▲西汉乘云绣 长沙马王堆出土 湖南省博物馆藏
▲北朝绢地团花纹绣 中国丝绸博物馆藏
南北朝时期,佛教开始在中国盛行,从而拓宽了刺绣的题材,善男信女们往往不惜工本,以绣佛像来积功德。
隋唐时期,民间的织绣生产几乎遍及全国,刺绣技艺“越来越卷”,很多妇女都要学习“女红”,甚至在孩童时就开始学习刺绣技艺。
宋代,皇家设“文绣院,掌纂绣”,由宫廷画院设绣画专科,专门依样绣制当时院画名家的作品。刺绣针法以追摹原作的笔墨线条、色彩浓淡和院画风采气韵为准绳,力求逼真再现书画原貌。近十种针法演绎出数百种刺绣技法,使作品完全进入艺术欣赏范畴。
在辽、宋、西夏、金等政权并立时期,刺绣以北方游牧民族文化为基础,融会吸收了中原文化特色,刺绣技艺在交流融汇中呈现新的发展态势。
元代刺绣技术趋于成熟,这一时期最有特点的是用金线绣制生活用品及装饰品。
明朝,江南的桑蚕经营蓬勃发展。明朝廷在南京、北京分设两处织染局,各种王室绣品、章服、补子等,需求量空前。随着社会产品商品化程度增大,刺绣世俗化的趋势日增。
▲明朝刺绣
清代,刺绣技术再升级,绣物品种之多,名目之繁,用料之精,花工之多,价银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值得一提的是,清末民初,我国刺绣史上迎来一个标志性时刻:《雪宦绣谱》一书面世。这本书详细记录了刺绣所用的工具、刺绣技法、审美及应注意的问题等,将刺绣从纯粹的审美趣味提升到系统化的理论层次。
中国刺绣远不止“四大名绣”
“四大名绣”是中国刺绣的突出代表,苏绣的细腻精巧、蜀绣的立体艳丽、粤绣的富丽华美、湘绣的形神兼备,一针一线都在传递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无与伦比的独特魅力。
然而,中国刺绣的代表远远不止“四大名绣”。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刺绣工艺几乎无处不在,各种刺绣百花齐放,承载着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和各民族的文化基因,它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文化交融的故事。
刺绣、挑花是苗族人民美化生活不可或缺的工艺。苗绣种类丰富、构图讲究,绣品往往采用平绣、锁绣、辫绣等多种绣法完成,刺绣工艺也影响到周边的瑶、布依、侗等民族。
▲苗族刺绣。李宏复 摄
贵州省三都水族自治县的水族群众以蚕丝缠绕马尾为刺绣原材料,多用于绣制具有浅浮雕感的龙、凤、鱼、蝴蝶、葫芦、南瓜等纹样。
▲水族童帽 李宏复 摄
具有西北高原特色的土族盘绣已有千年历史,其颜色搭配、针法运用都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地方特色。做盘绣的土族妇女不用绣架,一针二线,上盘下缝,徒手完成。她们绣制的绣品精密、厚实、华丽,能保持较长时间不松线、不褪色,结实耐用。
▲土族盘绣 李宏复 摄
彝族刺绣以其独特的色彩搭配而闻名;
瑶族挑花刺绣善于运用线条和几何图案来装饰;
维吾尔族刺绣以其精美的花卉图案和独特的装饰风格而著称;
藏羌织绣流传于四川阿坝、甘孜一带,融合了“藏族编织、挑花刺绣”和“羌族刺绣”两种国家级非遗技艺……
随着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刺绣技艺相互借鉴、补充、渗透的现象比比皆是。
宋末元初,松江府乌泥泾人黄道婆到崖州30年,向当地黎族妇女学习棉纺技艺,将技艺提升到“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的新高度。黄道婆回到松江府后,指导量产的“松江布”行销全国。可以说,“松江布”就是黎、汉两族纺织技术交流的结晶。
元代,蒙古族入主中原后,蒙古族刺绣受中原刺绣的影响,刺绣纹样题材更加丰富,花卉禽鸟纹样占很大比重。
▲蒙古族刺绣 李宏复 摄
现代人也爱刺绣,中国刺绣频频“出圈”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刺绣被赋予丰富的象征意义,如吉祥如意、幸福美满等。当下,绒线、丝线、毛线等替代金线、银线、真丝线等传统材料;侗族锁绣、打籽绣与传统织布工艺结合做成画;时装走秀、潮流服装都可见刺绣的踪影……
越来越多的人带着现代的审美思考,走进刺绣这项传统技艺中,也有越来越多刺绣手艺人担负起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使命,为中国刺绣带来时尚和思考,让千年非遗在新时代“流动”起来,传承下去。
▲云南楚雄大姚县刺绣作品。樊志勇设计/摄影
刺绣在新时代的创新发展让其走出国门,成功“出圈”。苗绣传统纹样“四印苗”登上米兰时装周大放异彩;苏绣艺术家姚建萍的《仕女蹴鞠图》永久陈列在国际奥委会总部奥林匹克博物馆;苏绣艺术精品《猫》《金鱼》等多次作为国家礼品馈赠外国元首……许多中国刺绣正在被世界看见。
▲模特在意大利米兰时装周上展示含有贵州苗绣元素的设计时装。图片来源:新华社记者 金马梦妮摄
在浩瀚绵长的中华民族文化长河中,刺绣似藤蔓般吸取每个朝代、每个民族的文化精髓,承载了深厚的情感寄托和文化内涵,作为中华文明传承和延续的见证,生动地体现了中华文明的五大突出特性。
“连续性”体现在刺绣技艺历经数千年发展,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创新性”体现在刺绣艺术家们在传承传统技艺的基础上不断创新探索,从技法、纹样等方面推动刺绣艺术的不断发展;
“统一性”体现在各民族的刺绣文化共同体现了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共同体现了中华刺绣艺术的独特魅力;
“包容性”表现在刺绣艺术在发展过程中吸收外来文化和艺术形式,形成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
“和平性”则体现为许多刺绣作品蕴含和以处众、和衷共济、政通人和、内和外顺等深刻的处世哲学和美好的社会理想。
随着中国文化被越来越多的人喜爱,同时更多兼具现代感和实用性的刺绣作品不断涌现,中国刺绣的魅力必将在世界舞台上放射更璀璨的光芒。
(作者李宏复系武汉纺织大学特聘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钟高翔系武汉纺织大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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