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藏族舞蹈，人们脑海中总是泛起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热情奔放的锅庄、帅气洒脱的热巴、节奏欢快的踢踏舞；藏袍长袖尽情飞舞，热巴鼓点声声入耳，“嗒嗒嗒”的踢踏舞步整齐划一。这些无不体现着藏族人民爽朗豪迈的个性，他们扑面而来的热情总是将观者情不自禁地带入一场集体狂欢。但是在第十四届中国舞蹈“荷花奖”民族民间舞终评第一场演出的舞台上，有两个藏族群舞节目不再是以往那样“热情奔放”，而是“深情含蓄”地悠然飘入观者眼帘，带给人们的感受也不再是“激动难抑”，更多的是持续不断的“温暖沁润”。这就是藏族群舞《阿妈·同心圆》和《天地间》。

　　在青海省演艺集团带来的《阿妈·同心圆》节目简介中这样写道：“母爱如遥夜皎月，母爱如人生的指路明灯……阿妈的真诚与深情，坚定不移地拥抱生命之子，似海、似山、似慈悲。”如此伟大的母爱，怎样在短短7分半的时间里呈现出来并打动观众？编导巧妙地以“圆”为构图，象征母亲的领舞女演员始终被“圆”环绕，群舞演员运用藏族舞蹈典型的曲腿塌腰体态，或连臂或牵手，在步伐时急时缓的变化下，围着“母亲”不停地流动。群舞组成不同大小的圆形，小圆来自大圆的裂变，大圆由无数个小圆融汇而成，它们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母爱如无形的脐带，深入骨髓、融入血脉，牵动着每一个生命，描绘出生命循环往复的希望。这种用细腻的具象造型手法呈现出超现实的意象隐喻编创手法着实高明——不着痕迹，然则直触人心。

　　《天地间》是由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民族歌舞团带来的作品。在藏族同胞悠远沧桑的吟唱声中，30位男女演员两两一组，仪式般庄重地穿戴好各自的帽子和肩佩，开始演绎一段男女间恩爱相持的感情，寓意山水相互映衬、天地和谐共生的自然统一之大意。“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地托着天，天如在地的怀抱中得到抚慰。男人是山，女人是水，水映着山，山依偎在水的怀抱中获得滋养。”舞蹈中，女性面有娇羞，又不失端庄得体之态，时常在男人身后，或头靠男人肩头，或从侧面露出自己的侧颜，眼神中带着躲闪的温柔。这样的人物形象并不矫揉造作，尽情展现了藏族女性之美。

　　藏族女子的这份柔情不仅通过女子群舞传送给观众，还传送给了同台演出的男演员。男子群舞的风格不再是以往豪迈奔放的汉子舞，他们的动作有所“收敛”，同样的藏族舞蹈动作变得多了份绅士感与优雅，好似呼应女人的温柔。男女演员在舞动中形成一种力量和情意的交融，寓意着作品的主题“山水相依，天地相融”。

　　舞蹈艺术素来以表意见长，舞台上的民族民间舞来源于田间地头原生态的舞蹈形态，因而营造氛围、抒发情绪一直是其更为擅长的。类似《阿妈·同心圆》和《天地间》这样借形寓意、借人表意的作品并不多见，这样的突破值得关注和鼓励。当然，这样的突破也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青海省作为我国藏族的主要聚居地之一，拥有丰富的舞蹈文化资源。青海省出土的新石器时代舞蹈纹彩陶盆，一直被视为最早记录先民舞蹈活动的佐证，其中舞人手拉手的形像至今令人赞叹，这样的舞蹈遗风在青海的民间舞作品中从未中断。

　　近年来，青海省舞蹈家协会一直着力于对青年编导的扶持，着力于带领编导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从“三江源”的历史文化中汲取创作灵感。天时地利人和的圆满，为创作团队迸发创作灵感奠定了坚实基础。所以，令人眼前一亮的创意总是缘于其背后深厚的文化底蕴，让民族民间舞的创作追求更高的文化素养才是其长久发展的解锁路径。

　　（作者单位：中国文联舞蹈艺术中心艺术交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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