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宗：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发起人
项秉光
1950年初，吴耀宗和邓裕志、刘良模等全国政协委员以及一些教会负责人，组成基督教访问团，前往华东、华中、华北、西北等地宣传新政协和《共同纲领》精神，同时访问了解各地教会实际情况。吴耀宗等人在了解教会面临的困境后，特意进京向周恩来总理反映情况。
周总理接到请求之后，先后三次同访问团成员促膝长谈。周总理向吴耀宗等人指出，基督教在中国遇到的困境与它在历史上的作为有关系，基督教过去是靠着帝国主义的枪炮和不平等条约而获得种种特权的。他指出“基督教最大的问题，是它同帝国主义的关系问题”，因此“中国人民对基督教曾产生一个很坏的印象，把基督教叫做‘洋教’，认为基督教是同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分不开的，因而也就反对基督教”。在分析了原因之后，周总理进一步鼓励他们“要把民族反帝的决心坚持下去，割断同帝国主义的联系”，并且对中国基督教多年所追求的教会“自治、自养、自传”的“三自”理想表示了赞同和嘉许，认为如果能实现“三自”，“基督教会就变成中国的基督教会了”。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宗教界要开展一个民族自觉运动”“宗教界内部要通过自我批评，把自己的工作与组织进行检讨和整理”，最终“使基督教在中国人民的心目中观感一新”。
在与周总理三次长谈之后，吴耀宗等人深刻认识到中国基督教的问题所在，他们决心响应号召，开展一场中国基督教界的反帝爱国运动。在经过多次商讨和修改之后，吴耀宗等人起草了《中国基督教在新中国建设中努力的途径》，也就是著名的《三自宣言》，全文发表在1950年9月23日的《人民日报》。经过吴耀宗等人的推动，截至1954年7月，全国各地有40多万基督教徒在宣言上签名。宣言的发表，在中国基督教界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帝爱国运动，成功地教育了广大中国基督教徒。
1951年7月，中国基督教抗美援朝三自革新运动委员会筹备委员会成立，吴耀宗出任筹备委员会主席。委员会成立后，开展了广泛的爱国运动，使信教群众进一步认清了中国基督教与西方差会和帝国主义的关系，坚定了自身爱国立场。1954年7月，第一届中国基督教全国会议在北京举行，会上正式成立了“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吴耀宗当选为主席。中国基督教终于实现了一百多年来所追求的目标，成为了一个不受西方差会控制的“自治、自养、自传”的教会。
在中国教会自立自主的进程中，吴耀宗是其中最为关键的承上启下的人物，是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的发起者与实施者，是一百多年教会自立运动的实现者。
吴耀宗，1893年出生于广东顺德一个普通商人家庭，11岁进入采用新式教育的“育才学舍”学习，后来考上了北京税务专科学堂。1913年，20岁的吴耀宗进入海关工作。1917年，他被调回北京总税务司署工作，其间住在基督教青年会的宿舍里。
国家民族的苦难很早就激发了吴耀宗强烈的爱国情怀。早在1910年的日记里，吴耀宗就写道：“晚读国耻小史，满纸血泪，读毕，不禁掷书三叹。”此时还在学校里学习的吴耀宗就忧心于国家的命运，这是他毕生不变的爱国立场。吴耀宗接受基督教时，西方基督教界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教训，兴起一种以爱为最高原则的和平主义思潮，还成立了一个以唯爱主义为核心的组织“唯爱社”。吴耀宗于1921年加入中国的唯爱社并担任主席。但是国家的现实命运动摇了他的唯爱理论。“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他一开始提出了“不合作”的救国方案，等到战火持续蔓延，他转而支持武力抗敌。对国家命运的关心让他改变了自己，1937年，他辞去唯爱社主席一职，彻底投身到救亡图存的现实斗争之中。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以后，吴耀宗投入全民抗战运动之中，在此期间结识了周恩来、徐特立、吴玉章等共产党人，与他们积极交流沟通，这为他在新中国成立后积极发起和领导中国基督教的三自爱国运动奠定了基础。当然，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也为吴耀宗宗教思想的转变奠定了内在基础。他早就敏感地意识到基督教常常被人为地与资本主义制度绑在一起，成为资本主义制度的辩护人。基督教应该有利于一个国家的发展，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那么基督教就要与社会主义制度相适应，有益于国家和人民。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前，吴耀宗就以极为鲜明的政治立场坚决支持拥护共产党。
坚定的爱国立场和对资本主义危机的深刻洞见，为吴耀宗在新中国成立后发起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他继承了早期中国基督教朴素的自立愿望和努力，将原来所追求的经济独立、管理自主，提升到更为宏大的制度变革和思想彻底改造层面。他和同仁们所发起的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消除了基督教与中国政治、社会的巨大张力，缓解了基督教与中国文化的激烈对抗，为中国基督教在新时代的生存和发展开辟了道路。通过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困扰西方基督教数百年的宗派林立、思想混乱、各守礼仪的局面在中国被彻底打破，中国基督教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合一。
吴耀宗所开创并领导的三自爱国运动，使基督教从“洋教”变成了中国基督徒自己的宗教，走上了一条扎根于中国的“又新又活”的道路。1979年9月，吴耀宗在上海逝世，享年86岁。
（作者单位： 山东社会科学院当代宗教研究所）
《中国民族报》（2022年12月27日 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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