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来花满坡(中国画) 郭怡琮
古往今来,人们习惯把“春节”视为人类自己的节日。辞旧迎新,庆祝一年的开元初始。
我们过“春节”是具有仪式感的。奔乡回家,拜宗祭祖,燃放鞭炮,北方吃饺子、南方吃汤圆,拜年、耍狮、舞龙、扭秧歌……很多少数民族同样把“春节”过得正式而隆重,既不失本民族特色,又表现出对自然的敬畏,用多种不同的形式召示春天的到来。
对“春节”这样一个非同寻常的日子,动植物们似乎没有感觉到与常日的不同。牛、马、羊在圈棚里悠闲安然地嚼着干草;鸡、鸭、鹅一如既往地在村街上徜徉;只有通晓人性的狗,忠诚地保镖般跟着主人一趟趟买年货、挂灯笼、贴春联——跑前窜后,兴奋不已。村头那棵沧桑的老榆树,像长者一样静静地俯视着穿着新衣的孩子们三五成群地逐家拜年。尽管所有的牲畜、树木们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春天的节日,可从主人比以往给它们多添加的草料以及孩子们比平日更多的欢颜悦色中,它们隐隐体验到一种异样的气氛,只是不知晓这种气氛叫做“春节”。
春节,天气依然很冷,可人们心头的热望抵御驱散了些许寒意。春,从人们的心窝涌出,荡漾在每一张渴望温暖的脸上。
一年四季,这个时候是最具活力的。这种活力绝不单单来自人类社会,而是整个大自然的倾情呈现。从高天厚土,到江河湖泊;从广袤田野,到浩瀚森林;从南方到北方,从村寨到城市,到处都涌动着生命律动的春潮。
人类用独有的智慧将一年划分成季节和节气,并设定了诸多节日,用以将日子过得更具条理、更有节奏、更多色彩。动植物虽说不具有这样的智慧,可本能使然,让它们敏感于季节和节气,对春天的气息更是有一种别样的灵动表达。
“春节”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动物、植物包括世间所有的生命都拥有春天,“春天的节日”亦属于它们。
那些至今仍有幸生活在原始旷野中的动物们,春天的阳光和雨水给了它们太多旺盛的精力。它们在辽阔的山野中自由奔跑,相互角逐,让旺兴的种群更加旺兴,让强大的基因更加强大。也许这就是它们欢度春天节日的方式。
那些高大到可参天的树木,弱小如苔藓类植物,无一不感念春天。春天对它们而言,既是节日,亦是生日。在北方,所有的草木经过一夏一秋荣枯后,寒冷的严冬对它们充满了生命考验。它们渴望春天早早到来,意在让春风春雨检验一下生命的荣枯。于是,春天的节日,是盛大的礼赞,没理由不用一抹动人的新绿去充盈枝头的萌蘖,为春天的到来唱一曲由衷的赞歌。
正月初一之后,无论南方北方,风,被称为春风;雨,被称为春雨;雷,被称为春雷;雪,被称为春雪。还有春水、春泥、春苗……人们把世间许多景物都冠上一个春字,这些景物自然就成了春天节日的主人。
中国人习惯把“春节”称为过年,从正月初一到十五为年间,长达半月,喜庆绵长。
在这春天的节日里,人们用一年中最美好的祈盼虔诚点亮自家门前的灯笼。人与人之间仿佛少了些许陌生,好心情释放出带着笑容的问候,走在街上相互打着招呼,“过年好!”的祝福声不绝于耳,暖情弥漫,街巷温馨。
在凌空炸响的鞭炮和孩子们阵阵的欢声笑语之中,农家院里,那头喂养了一冬的黄牛,膘肥体壮,结实的肌肉似乎忆起了春播犁铧蹚开泥土时的那份畅快,湿气氤氲的土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伴着秧歌队渐渐远去的铿锵锣鼓,侧耳倾听,远处隐约传来声声鸟鸣。那是报春鸟儿在风中欢快鸣叫。在这谐美的叫声中,雪在一点点融化,大地在慢慢舒缓解冻,冬眠中的一切生命都在悄然复苏。
春天的节日,属于人类,更属于自然。属于山川、树木、鸟兽、花草、鱼虫——世间万物。
春节,一个人与自然共享的节日。
(剪纸:申沛农 许涿提供)
(编辑:张雪娥)最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