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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扇》能问世是受了谁的助益？吴三桂爱妾陈圆圆的意中人是谁？董小宛嫁给了谁？

　　众说纷纭的答案中，有个名字总是名列其中，那就是被称为“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字辟疆）。

　　▲（清）佚名 《冒襄肖像图轴》（局部），上海博物馆藏

　　明末乱局，仗义执言历凶险

　　冒辟疆是蒙古族，原姓篾儿吉得氏。其先祖已经难以考证，有说是元代镇南王脱欢，又或为元末中书右丞相脱脱。元明交替之际，冒姓始祖冒致中来到江苏南通如皋，从此，冒氏家族在这片滨海之乡勤勉耕读。

　　时光流转至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冒辟疆诞生。在祖父的教导下，他十岁能诗，才名远扬，连大名士董其昌都对他赞誉有加。只可惜，冒辟疆不擅八股文章，只在崇祯十五年获乡试副榜，未能在混乱的明末政局中施展抱负。

　　那时的冒辟疆，与方以智、侯朝宗、陈贞慧志趣相投，结伴而行，激昂悲狂之辞频出，名动天下，被称为 “明末四公子”。

　　崇祯十二年（1639年），29岁的冒辟疆，以一种近乎招摇的姿态，来到歌舞升平、不知大乱将至的南京，此时的他饰车骑、通宾客，尤喜与桐城嘉善等地的东林党遗孤们悠游。

　　与东林党人遗孤交游的冒辟疆，在置酒筵、召歌舞的场合，无巧不成书地观赏了曾迫害东林党的权奸阮大铖的家班演出的《燕子笺》。冒辟疆借机演了一出“醉骂奸臣”阮大铖的戏中戏。阮大铖经此羞辱，怀恨在心。

　　1644年，清军入关后，明朝宗室相继在南方建立起几个短暂的政权，是为南明。同年五月，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即帝位，阮大铖为兵部右侍郎，不久晋升为兵部尚书。他立即对东林、复社诸人展开报复，大兴党狱。抨击南明政权庸碌无能的冒辟疆等人自然是主要目标。随即，陈贞慧入狱，冒辟疆则幸运地逃回如皋老家，躲过一劫。

　　▲如皋市水绘园，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原是邑人冒一贯的制业，历四世至冒辟疆时始臻完善，也是冒辟疆与董小宛的栖隐之处。（图片来源：如皋发布）

　　救济桑梓，乐善好施显大义

　　冒辟疆虽然平安返回如皋，但如皋也不宁静。一面是时有零星战事，一面是接连几件“要案”，事涉冒氏亲友。

　　清顺治八年（1651年），他的爱姬、曾为“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年仅28岁病殁。冒氏既怀深切亡国之痛，又遭突来丧偶之悲，情绪至为抑郁低落。他以明遗民自居，义不仕清，居家奉养双亲。

　　▲董小宛像。（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不过，冒辟疆也并非赋闲如皋。他的姐姐嫁给南明礼部侍郎李之椿的侄子，李家被告发与南明监国鲁王密议起事，全族捕至南京，死难者约五十人。冒辟疆不畏嫌疑，四处求告，面对重重阻碍，从未有过一丝退缩，最终救出姐姐一家，其中艰辛旁人难以想象。

　　如皋义士许某，因刺字 “生为明人，死为明鬼” 被斩，妻子被发配。冒辟疆怜其忠义，暗中相助。负责解送许妻的解差夫妻被冒辟疆的义举所感动，解差妻子挺身而出，以身代许妻流放。冒辟疆得知后，以重金将解差妻赎回，迎养家中。

　　到了清顺治末至康熙初年，天下初定，冒辟疆与清廷的对立关系有所缓和。在大旱和大疫之时，他便出面与地方政府合作救灾。

　　在旱灾期间，冒辟疆精心制定的赈济方案，“条法甚具，全活无算”。当物资不足时，他毫不犹豫地变卖自家产业，拿出珍贵的簪珥继续救助百姓。在疫情之中，他更是不顾染病的风险，每日在外忙碌，不幸染病，险些身亡。但他从未后悔，因为他心中装着的是百姓的安危。

　　▲冒襄像。（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以文传世，铸就清初文坛辉煌

　　冒辟疆一生文事不辍，他怀念董小宛所作的《影梅庵忆语》堪称清初散文高峰之作，后来还被改编成剧目搬演于舞台，足证其作品之生命力。

　　▲《影梅庵忆语》。（图片来源：“如皋市图书馆”微信公众号）

　　自冒辟疆返如皋定居后，到如皋去会冒辟疆，竟成文坛一时风气。冒氏起初以其宅为文化活动场所，后又兴建水绘园为雅集之地，聚集起如皋（含今之如东县）、崇川、泰州的文人墨客，吟诗填词，作文作赋，诗酒唱和，互相切磋，形成文化社团。

　　冒辟疆为众人提供饮食住宿，将众人作品编辑成集，刻印流传。参加这一群体者达数十人之多，其中既有八旬高龄的诗人、篆刻家邵潜，也有编辑《诗观》的名士邓汉仪，邓诗《题息夫人庙》句，“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后为高鹗续写《红楼梦》时在最后一回中引用。

　　▲冒襄 行书诗轴 上海博物馆藏

　　更多参加者是年轻诗人，如冒辟疆长子及次子、外甥李生及同乡晚辈，最著名者是“四公子”之陈贞慧之子陈维崧。陈贞慧早逝，家境穷窘，冒辟疆爱惜陈维崧才华，接至冒宅生活十年之久，对其爱护远过于对自己的子侄。

　　陈维崧得冒辟疆提携帮衬，渡过人生难关，在文学上取得很深的造诣，被誉为清初词人代表。

　　以冒辟疆为中心的文化社团，在明清易代的动荡环境中坚持创作，传承文化，取得可观的文学成就，记录了那个特殊时代的心灵史。

　　冒辟疆在戏剧领域的贡献也是突出的。中国昆剧艺术源起苏州昆山，明中期盛行北京，从而流传大江南北，领袖剧坛近三百年，2001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首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昆剧能够作为中华文明标识之一，是数百年间艺术家的薪火相传，以及社会各界极尽维护的结果。

　　在明末的战乱中，冒辟疆在如皋成立冒氏家班，收留从南京流散的老艺术家教习昆剧，自己也亲身参与指导和排演，培养了至少两代年轻演员。

　　▲昆曲《影梅庵忆语——董小宛》海报。（图片来源：北京广播电视报社）

　　冒辟疆在家乡做出的贡献赢得官民一致敬仰。康熙八年（1669年），清廷亲贵诺迈以八旗参领升任江南狼山总兵官，辖南通一带军务民政。诺迈在任十年，兴利除弊，礼贤下士，对冒辟疆极为尊重。冒辟疆亲眼目睹在诺迈治理下，南通社会重归安定，百货辐集，经贸发展，同时也有感于诺迈的厚谊，其心中之遗民情结渐渐能释怀，心态亦为之一变。

　　诺迈升任福建提督时，冒辟疆亲撰《五狼督府镇台公德政序》送别，文章开篇即云，“国家龙兴辽左”，公开表示了对清政权的承认。

　　冒辟疆乐善好施，暮年却生计困难，靠家班演出和鬻字补贴日用。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时年83岁的冒辟疆在如皋病逝，他的离去，仿佛一个文化时代的落幕。但他坚守中华文明道德操守，传承中华文脉的精神，却如永恒之光，照亮后人前行的道路。

　　（作者系北京戏曲评论学会创会荣誉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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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 | 才丽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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