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教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表示人皆有佛性，即使十恶不赦的人，一旦诚心诚意改过向善、回归自性，其本心便和佛心没有区别。后用来比喻作恶的人一旦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决心改过，仍可以变成好人。该成语常被用来劝诫正在犯错的人，弃恶从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一成语出自宋代禅宗语录。北宋释道原的《景德传灯录》中就说：“抛下操刀，便证阿罗汉果。”南宋释普济的《五灯会元·东山觉禅师》中说：“广额正是个杀人不眨眼底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此便有了成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广额”的故事出自《涅槃经》，“波罗奈国有屠儿名曰广额，于日日中杀无量羊。见舍利弗，即受八戒，经一日一夜，以是因缘，命终得为北方天王毗沙门之子”。据该经记载，古印度波罗奈国有一位名叫广额的屠夫，他每天在家中宰杀羊只无数。后来他见到了佛陀的弟子舍利弗并接受开导，从而信受佛法，并于一日一夜受持八关斋戒。正是因为愿意放下屠刀并受持斋戒，这位屠夫命终之后转生为北方天王毗沙门的儿子。

    类似的故事在印度佛教典籍中并不少见，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截指狂魔”。据《央掘魔罗经》《大唐西域记》等佛教典籍记载，央掘魔罗本是憍萨罗国波斯匿王的宰相奇角之子，英勇神武，长大后拜在外道邪师摩尼跋陀罗门下。后来央掘魔罗遭师母诬蔑犯有凌辱之罪，摩尼跋陀罗命他出游，并让他必须杀害一千个人并取其手指做成花鬘，才会传授他解脱的修行方法。在不断的残杀中，央掘魔罗迷失善良本性，变得面目狰狞、残忍恐怖，人称“截指狂魔”。佛陀得知此事后，便前往劝服。央掘魔罗见佛陀到来，执剑趋前，意欲害之。佛陀为其说法，最终感化央掘魔罗，唤醒其本心之善念，使其誓愿痛改前非，并皈依佛门。后来，央掘魔罗证得阿罗汉果。

    在中国佛教中，也流传着类似的故事。据《佛祖统纪》记载，唐代净土宗祖师善导在长安城中宣扬念佛求生净土的法门，一时“满城断肉”，大多数人受其教化而开始吃素念佛，使得很多屠夫纷纷失业。其中有一位京姓屠夫因此心生忿恨，提刀来到寺院要杀善导。但当他来到善导面前时，却汗流浃背，止步不前。善导为他开示净土法门，并用手指变现出极乐世界的景象让他亲眼看到。这位屠夫见闻之后忏悔改过，当即发愿舍寿往生极乐。

    当然，这几则故事中几位主人公在放下屠刀之后得到所谓“转生天上”“证阿罗汉果”“往生极乐”等结果，佛教认为，其实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佛”。因为成佛在佛教教义中是一件非常艰难和长久的事情。即使是禅宗的“顿悟成佛”说和密宗的“即身成佛”说，也没有那么简单。因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多的是强调改过自新之后本性上与佛或与善人的平等，主要在于鼓励人们改过迁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表达的观点与儒家“性善论”所主张的“人皆可以为圣贤”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该成语在中国社会广为流传。如《朱子语类》中引用道：“今不必问过之大小，怒之深浅……佛家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清代文康的《儿女英雄传》中说：“孽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清代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云：“夫佛法广大，容人忏悔，一切恶业，应念皆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汝不闻之乎？”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能够及时反省，发现自身错误并改过自新，都有成为好人、善人乃至圣人的机会和资格。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佛教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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