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纪念《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通过50周年主会场活动在颐和园举行，现场揭晓2022年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奖评奖结果，来自6个国家的13个获奖项目中，中国有4项，其中包括福建省晋江市南天寺保护修缮项目。专家评委认为，晋江南天寺项目进行了细致的保护工作，赋予了该建筑群新的生命，延续了其宗教礼拜和社会集会的用途。项目团队在全面记录和研究的基础上，恢复了建筑构件和结构的稳定性，并修复了建筑装饰特别是壁画，保证了高度的真实性。

自在佛殿木构件彩绘。

　　位于晋江市东石镇许西村岱峰山南麓崖壁兀立处的南天寺，因崖刻石佛，又称石佛寺，2013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南天寺原建于南宋嘉定九年（1216年），寺内建筑经宋、元、明、清时期多次重建维修，留下了丰富的历史痕迹，是闽南佛教传统寺庙的典型建筑。三尊崖刻石佛像在自在佛殿内的巨岩崖壁间，石佛均高6米、宽3米。正中雕阿弥陀佛，东侧刻观音菩萨像，西侧刻大势至菩萨像，每尊造像相隔1米。这些石佛虽是宋代雕像，但体型圆润，神态端严，继承了唐代石刻艺术风格，是中原文化、海洋文化和闽南文化的融合结晶。这三尊石佛在福建省现存的摩崖石佛造像中是规模最大的。

三尊石佛。

　　南天寺自在佛殿高十余米，重檐歇山顶，覆盖摩崖造像。殿前悬挂着清代福建陆路提督马负书题的“自在佛”匾，福建水师提督吴英书题的“南天禅寺”匾和“石上异光”匾，以及众多名家撰写的楹联。寺西石坡镌刻南宋泉州知州王十朋书写的“泉南佛国”，一旁是清光绪年间泉州知府李增蔚题刻的“崧岳降神”。

自在佛殿。

　　2010年以来，南天寺建筑院落出现柱子糟朽严重、梁架歪闪、屋面下沉变形等情况。2017年7月，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承接了南天寺保护修缮工程设计工作，成立“南天寺项目组”，2021年5月，修缮工程开工。前期测量时，工程队发现自在佛殿与下落的大多数木柱都存在歪闪现象，一开始根据常识认为是地基不均匀沉降所导致。但揭开屋顶瓦片之后发现，这种歪闪出自康熙年间的设计，并非后期变形。另外，相邻的砖石槛墙与出现歪闪的柱子交接部分，也有一些倾斜构件是康熙年间制造。设计团队因此判断，南天寺的歪闪在康熙年间建造时是有意为之，是为了让建筑整体产生某个特定方位的预应力，以抵抗当地出现的台风以及山地风。设计团队因此调整措施，不对歪闪柱子进行较大数值的拨正，而是遵循最小干预原则进行微调。修缮方法以打牮拨正为主，尽量将倾斜严重的立柱拨正至安全范围以内，如果木构件尺寸因此需要调整，则保持立柱现状，对梁柱连接部位进行整体加固处理，并尽可能保留原始信息，还原自在佛殿的历史风貌。

　　南天寺自在佛殿屋顶渗漏、木基层糟朽，施工修缮木基层与大木构架时，工程队对屋脊进行了整体吊固保护修缮，更完整及最大程度地保护历史灰塑脊饰构件、两端精美的灰塑燕尾等艺术构件。因自在佛殿彩绘木构件病害及自然老化等因素，彩绘表面出现严重残损、剥落、龟裂、起甲、空鼓病害现象。为了更好更长久地保存保护木构件彩绘及展现文物古建筑的历史文化艺术价值，根据《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工程队遵循消除病因、最小介入、可逆性和可再处理性、和谐性和兼容性的彩绘保护原则，对现存彩绘木构件表面彩绘进行软化-地仗加固-清洁-封护-可逆性补色的保护施工措施。

　　经过一年多的紧张施工，今年7月下旬，南天寺修缮工程基本完工。“在自在佛殿维修过程中，工程队以传统做法为主要修复手法，尽可能地保留和利用现存的古建筑构件，还原自在佛殿的历史风貌与艺术价值。该项目共有两大特点与此奖项的宗旨契合，一是修缮过程中应用大量传统建造技术，继承和发扬了传统文化；二是在执行过程中，有多方合作、社区参与进来。”南天寺保护修缮项目执行负责人、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文化遗产中心古建修缮部门负责人李德华说。

　　据南天寺现存一块1930年的《重修寺口照墙募捐碑》记载，重修寺口照墙为首捐献的石圳李昭以，檀林许经撇、许经权，鼓浪屿黄秀烺等，都是当时有名的旅菲华侨。1961年、1983年，晋江旅菲华侨蔡玉峰两次出资重修南天寺。2016年，南天寺举办寺兴800周年庆典，蔡玉峰之子蔡聪妙回乡参加庆典，了解到父亲捐资重修的自在佛殿的状况，决定出资修缮。海外晋江华侨热爱家乡，心怀故国，南天寺成为海外华侨与故土的一种文化连接。

　　泉州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城市，泉州佛教与海丝沿线国家佛教有着深厚的法谊。明朝泉州晋江安海港与日本堺市海商贸易密切，来往商人遂将“泉南佛国”信仰带到日本。2006年，日本学者森村健一与厦门大学教授庄景辉到南天寺参访，确认日本堺市“泉南佛国”与南天寺“泉南佛国”文化一脉相承。日本花园大学名誉教授福岛雅藏也在所著的《堺“泉南佛国”论》中明确提出，日本堺市以南宗寺等为代表的“泉南佛国”是由南天寺传至日本的，堺市当地的佛教寺院建筑群也被称作“泉南佛国”。2016年，晋江南天寺举行寺兴800周年庆典暨泉南佛国佛教文化交流活动，其中就有来自日本堺市南宗寺的法师们。

　　（本文图片由南天寺提供，作者单位：华侨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福建省宗教中国化研究中心）

《中国民族报》（2022年12月13日　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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