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道教姑苏仙乐团日常斋醮演出。

　　道教音乐是伴随道教产生、发展而逐渐形成的，是道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苏州玄妙观道教音乐是以苏州方言配合乐器表演表达道教信仰、宣传道教教义思想的音乐。2006年，苏州玄妙观道教音乐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道教音乐的传承保护日益得到重视。

　　既是道教音乐，也是地方音乐

　　玄妙观道教音乐历史悠久，清朝雍正年间著名高道娄近垣编辑的《太极灵宝祭炼科仪》《黄箓科仪》等斋醮科仪中所记载的数十首道教曲牌，即传自于明末清初的苏州玄妙观高道施道渊。清朝嘉庆四年（1799年），苏州道士曹希圣收集整理的《钧天妙乐》至今仍是玄妙观道教音乐的规范和研究古代道教音乐的重要资料。

苏州道教姑苏仙乐团日常演出。

　　玄妙观道教音乐有步虚、偈、赞、颂、告等韵曲；有独唱、合唱、道白等声乐形式；还有鼓、笙、笛、二胡、阮、琵琶等器乐演奏形式。在斋醮科仪进行中，根据斋醮法事的不同需要进行演奏，打击乐器和管弦乐器相互配合，产生或庄严肃穆、或和平幽雅、或紧张热烈的气氛。如在召神遣将、镇压邪魔时，演奏《将军令》等乐曲，营造出声势磅礴、剑拔弩张的氛围；在歌颂太上圣者的事迹时，演奏《玉皇颂》《碧桃花》等乐曲，则表现出清静无为、平和悠远的飘渺意境。中国民间音乐研究学者余尚清评价道：“法事音乐结构的完整性，强弱浓淡的对比以及表现力的多样丰富，音乐语汇风格的民族性、典型性及统一性，都表现出高度的艺术成就。”

　　玄妙观道教音乐的高度艺术成就既源于道教音乐大传统的影响，也受益于昆曲、十番锣鼓、评弹等苏州地方音乐的滋养。

　　唐宋时期帝王崇道，唐玄宗等帝王专门命宫廷乐师创制法曲，并御制《霓裳羽衣舞》等在全国颁行。宫廷颁布的法曲也随之传入苏州，玄妙观道教音乐中至今仍有部分笛曲的合集称为《霓裳雅韵》。

　　明初，朱元璋在太常寺下设神乐观，掌管祭祀天地、神祇及宗庙、社稷时的乐舞表演。神乐观首任提点即为玄妙观高道周玄真。此后，玄妙观道教音乐传承了神乐观乐舞音乐的风格，在句与句之间用曲调型的伴奏或鼓段加以连接，使唱腔层次分明。玄妙观道教音乐中，一般赞、偈首句的曲调使用不同于后面反复咏唱时的曲调，并且在反调上起句，慢慢转入正调，形成曲调和调性上的变化，使曲调清纯、低沉、缓慢，柔中含刚、刚中有柔。

　　玄妙观道教音乐传播于苏州地区，与昆曲、堂名、评弹等苏州地方音乐相互吸收交融，互通有无。玄妙观道教音乐的曲牌“将军令”“碧桃花”“百花园”等均被昆曲所吸收，而昆曲《新水令》等则被玄妙观道教音乐所吸收。玄妙观道教音乐部分吹打乐和经忏音腔所用音阶调式和旋律与昆曲的极为相近，只是曲调的音韵较昆曲古朴，颂唱的赞、偈比昆曲静穆幽远，吹打及笛曲则比昆曲活泼生动且更多变化。玄妙观道教音乐还在与其他苏州地方音乐的交流中得到滋养，如吸收“清江引”“遍地花”“采茶歌”等曲调，在赞、颂、偈等行腔中充满了浓郁的“吴腔”韵调；将“堂名”中的“将军令”“十八拍”“水龙吟”“大开门”“二犯江儿水”等进行演化，除了运用一般法曲所用的乐器外，还加上长招军、铜角、唢呐等乐器，并配合锣鼓，使曲风雄浑朴实。

　　玄妙观道教音乐中的大鼓敲奏是一绝。一般民间音乐以吹打为主，而玄妙观道教音乐中却有大鼓敲奏。大鼓的演奏技巧与民间音乐中的十番鼓相似。演奏时，大鼓始终处于中心和主导地位，并引导其他乐器演奏。在演奏过程中，常常根据乐曲的需要，加入单独的鼓段。鼓段分为慢、中、快3种，在演奏时，除了鱼板照常敲击节拍外，其他乐器完全静止。鼓韵变化繁多，有接头、急急大排、细拍、跳金门槛、领板、海底翻、鲤鱼洑水、重宝塔、鹤吃食、蝴蝶双飞、倒山墙、虎摇头、排韵、交代、收头等鼓牌子；敲法有散拆、浪拆、快慢拆、夹拆等数种，显示出高超艺术性和独特魅力。

　　民乐所使用的三弦一般为“书弦”，以独奏方式通过快慢变化抒发情感，以重弹尾声与唱者、主奏乐器进行有机的联系。而玄妙观道教音乐中使用的三弦为“曲弦”，其长度较“书弦”略长，演奏时用大拇指和食指弹奏，不戴指套。演奏者按照曲子的需要在不失原有的曲调格局的基础上，灵活运用技巧进行变奏，既配合主奏乐器起和音作用，又将小曲牌或句与句之间用加花弹法衔接起来。如“瑶坛偈”第一句唱腔与第二句唱腔连接时，穿入一句鼓段，后以三弦弹头衔接。

　　玄妙观道教音乐在演出过程中还有一曲四吹、一笛四用的特点。民乐中一般使用的笛子均为十二平均律，吹奏者只能C笛吹C调，D笛吹D调……不同调子的歌曲要用不同音调的笛子。而玄妙观道教音乐所用的笛子为七平均律笛，演奏者利用等间距笛眼的特殊性，运用变换嘴与笛眼位置和灵活变化指法的技巧，将一个曲牌分成慢、中、快和散吹等四种吹奏法，并能一笛转吹七个调。

　　玄妙观道教音乐表演中，还经常穿插飞钹表演。道士把钹抛向空中进行旋转，落下时用另一个钹拦住，并使抛起的钹在阻拦的钹中继续旋转。飞钹的抛接因为动作不同而各有名称，如“提花篮”“单双辟煞”“甩流星”“滚绣球”“叠宝塔”等。这些扣人心弦的表演，使观众得到美的享受，堪称苏州道教音乐艺术一绝。

　　玄妙观道教音乐的传承保护

　　2011年，在苏州道教乐团的基础上改组成立了苏州道教姑苏仙乐团，玄妙观道教音乐的传承和保护有了新的起点。随着苏州玉皇宫、崧泽道院、何山道院、悟真道院、上真观等一批宫观的新建和改建，连续四期苏州道教青年教徒培训班的举办，玄妙观道教音乐的传承和保护有了更好的硬件和人才保障。

苏州道教姑苏仙乐团在上海世博会上演出。

　　对于玄妙观道教音乐的传承保护，苏州市道教协会会长韩晓东道长认为：“玄妙观道教音乐是中华民族音乐的瑰宝，也是道教文化与苏州地方文化共同的结晶。对它的传承保护，不能只局限在宫观里，要在更多的舞台表演。”近年来，韩晓东道长作为姑苏仙乐团带队团长，带领姑苏仙乐团频繁地出现在全国各地举办的道教艺术节的舞台上，还先后在上海世博会、“内地与港澳道教界迎春联谊会”、中东欧作曲家采风交流演出等重要场合演出，并远赴英国、法国、比利时、新加坡等国家交流。

　　“我们要创造条件，让更多的苏州人和来苏州的游客领略玄妙观道教音乐。”玄妙观住持贠信常道长正积极筹划在玄妙观东脚门打造一个现代化的道教音乐展演厅，让每一位到玄妙观的信众和游客在仙乐声中领略道教文化。

　　（本文图片由苏州玄妙观提供）

《中国民族报》（2022年4月12日　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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