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已流走了30多个春秋,我并不知晓他如今是否还健在。南北之遥、相隔百里,我也无从打听他的情况。然而,军营里那一抹温暖的绿色,却常常飘进我的梦里。
1987年冬,我怀着对军营的美好向往,报名参了军。3个月的新兵集训结束后,我们被分往各个部队。黎明时分,我所乘坐的火车抵达了车站。再转乘汽车,经过三四个小时的颠簸后,汽车停在一座大山前。我要去往的连队就在这座山上。
吃过午饭,班长给我们开班务会。我问班长:“驻地这么偏远,能收到信件吗?”班长说:“只要写清楚地址和部队代号,收信还是很及时的。”正说着,就听见一阵清脆的车铃响,跟着是一个浑厚的喊声:“来信喽……”
班长说声散会,老兵们边叫着“李伯”,边抢着看报纸和信件。被老兵们称作“李伯”的邮递员,看上去50多岁,头发已经花白,穿着一身邮政制服。
不久,我写了两篇关于军旅题材的散文,正想着该如何邮寄,就听到熟悉的车铃声。我赶紧迎出去,说:“李伯,这是给报社投的稿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贴邮票。”
李伯笑呵呵地说:“反正你是义务兵,盖上部队的三角章就能邮寄。”
一个月后的那几天,天公一直不作美,连着阴雨不断。好不容易天放晴了,路上却泥泞湿滑。已经两天没有听到那清脆的车铃声了,我正想着路不好走李伯恐怕不会上来了,就听一声喊:“小魏,你的汇款单!”
听到喊声,我赶紧跑出门。李伯正背着邮包走过来,鞋子和裤腿上满是泥巴。我和战友都问:“这么难走的路,您还来?”
李伯高兴地说:“再难走我也得来,小魏来稿费了,这可是喜事啊!”说着,他递给我两张汇款单。我接过一看,有《前卫报》的,还有《大众日报》的。
几天后,我请假到镇上的邮局取稿费,顺便想再寄走一篇稿子。当我取出稿费,将信封递过去时,营业员说这不是信件,需要贴邮票。我愕然:“以前不都是这样寄走的吗?难道是李伯……”
当我再次见到李伯时,就问他:“您帮我投稿,是不是都买了邮票?”李伯笑笑说:“看着你这么出息,我就高兴,不就是两毛钱吗?没啥!再说,你又不是天天都寄。”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年关。腊月二十九这天,天空突然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我想,这么大的雪,李伯应该不会来了。没想到,中午时分,李伯浑厚的声音还是准时响起来:“来信喽!”
外面,李伯披了一身雪花,好像摔了跤,走路有点跛脚。李伯仍是笑呵呵地说:“过年了,家书抵万金啊,不能让你们失望。”
送李伯下山时,望着他的身影像一朵绿色云彩渐渐飘远,我心里一热,大声喊道:“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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