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日月山脉东麓，湟水上游的湟源县，旧称丹噶尔，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聚居之地，现隶属于青海省西宁市。
▲丹噶尔地理位置示意图。
这里是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的结合部，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的交汇地，中原西域和吐蕃贸易的聚散地，素有“青海总隘”和“海藏咽喉”之称。历史上著名的湟中羌道、丝绸辅道、唐蕃古道、青藏大道都在这里贯通，促进了各民族来来往往、分化聚合、交往交融，积淀了一层层民族文化的血脉遗产。
01 茶马互市 商贸重镇
距今3000多年前，卡约先民在湟源繁衍生息，创造了极具特色的卡约文化大华中庄类型。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在这里设立临羌县，被称为“青海第一古城”。
▲青铜时代卡约文化玛瑙珠串饰，现藏于湟源县博物馆。（图片来源：博物中国）
唐代，这里既是唐蕃古道的重要节点，也是东部农耕文化与西部游牧文化的分界线，军事要地石堡城见证了唐蕃双方的金戈铁马，日月山见证了文成公主入藏和亲的佳话。石堡城位于湟源县城西30公里处，海拔约3600米，东、西、南三面均为千仞峭壁，地势极为险要。唐代时，石堡城为唐蕃对阵的战场，历经唐蕃数次围攻和易手，是名副其实的战略要地。唐开元二十三年，唐王朝与吐蕃在今日月山设立了青藏高原上的第一个“茶马互市”，茶香沿着这条通往高原的路，弥漫在湟源的山山水水、村村落落间。而文成公主的和亲更为这条商道增添了灿烂辉煌、缤纷绚丽的文化。
▲日月山。位于我国季风区与非季风区的分界线上，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交错地带。藏语叫日月山为“尼玛达哇”，蒙古语称“纳喇萨喇”，都是太阳和月亮的意思。（图片来源：湟源县政府网站）
▲唐蕃古道石碑。（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宋元明清时期，这里是汉藏交流往来的孔道和边口互市的重镇，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在这里融合并存，造就了贸易辉煌的“环海商都”。
宋朝专门设立“都大提举茶马司”机构，管理边茶（内地把销往边疆的茶叶称为边茶）换马事宜，由朝廷统一经营茶马市成了定制。宋哲宗时期，宋朝每年从西部地区购得良马2万多匹，这些马匹大部分来自青藏高原。公元1099年，西夏李乾顺毁断炳灵寺黄河桥（时称“天下第一桥”）后，经甘肃省天水、陇西、临夏（古称枹罕城），从俄堡走扁都口（古称焉支山大斗拔谷）至张掖的路段逐渐萧条，而另一分支古枹罕—河关—古鄯—碾伯—丹噶尔（湟源）道就显得格外重要。
到了明朝，明王朝一方面把茶叶当成对藏、撒拉等少数民族的赏赐礼品，和谐稳固青藏高原。另一方面，明政府更改了宋元以来边茶进藏的政策，使之成为增加国库收入的重要来源。在西宁设立西宁茶马司，管理与青、甘地区的茶马贸易。朝廷专门向当地部落颁发金牌信符，凭牌交马给茶。
及至清代，“茶马互市”逐渐移到丹噶尔古城，成为当时西北地区最大的贸易集散地，也奠定了丹噶尔这座边城以多民族共同居住的边塞商贸重镇的地位。清嘉庆道光年间，国内外商人纷纷来到湟源开庄设行，形成了庞大的从事贸易的“藏商”队伍，他们足迹遍及西藏、新疆、甘肃、陕西、山西、天津等地，开辟了丹噶尔“藏商”之路，形成了独特的“歇家”文化。
▲英国人开办的仁记商行，是外商在湟源经商的历史见证。（图片来源：湟源县融媒体中心视频截图）
民国时期，丹噶尔厅同知康敷荣报请中央政府批准，丹噶尔厅改称为湟源县。民国十三年（1924年），丹噶尔商业贸易达到高峰，城内店铺林立，商贾云集，贸易兴盛，拥有大小商户及手工作坊1000余户，从业人员达5000多人，贸易总额白银达到500万两以上，有“小北京”的美称，这既是当时各民族交流交融盛况的体现，也是统一多民族国家巩固发展的有力见证。
▲丹噶尔厅署旧址位于丹噶尔古城中段，背山面城，彰显出庄严气派。（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02 建筑独特 人文蔚然
丹噶尔古城的西城门，被命名为“拱海门”。“拱”是作揖的意思，“海”是指青海湖。当时丹噶尔属于西羌之地，“拱海”意即“拱拜西海”，表达了人们对青海神、西海海神的恭敬之意和对人畜平安、社会和谐的祈求。清朝时期，清朝皇帝召集青海蒙藏各部落王公头人等到青海湖畔祭海会盟，其目的是维护国家和平统一、民族安定团结，客观上防止了战乱，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因此，直到民国，这一惯例都没有因清王朝的覆灭而中止，而是沿袭了下来。
▲拱海门。（图片来源：湟源县政府网站）
始建于清乾隆四十一年的湟源城隍庙是西北地区保存最为完好的古建筑群之一。该庙为宫廷式建筑，汉藏风格杂糅，依地形而建，北高南低，坐北朝南，中轴线上依次对称建有山门、戏楼、东西廊房、东西配殿、大殿、东西厢房等建筑。该建筑群体布局独特合理、结构新奇严谨，疏密得当，刻镂精致，纹饰典雅，是研究明清时期湟源地区民族文化的直观实物。庙内供奉的是东汉的护羌校尉邓训，在他病故后，河湟地区的各民族群众为他念经，祈福，之后的历朝历代河湟地区各民族也都供奉他。湟源城隍庙的建立，见证了一段民族团结的历史佳话。
▲湟源城隍庙是西北地区保存最完整的古建筑之一。（图片来源：湟源县政府网站）
湟源文庙位于湟源县城关镇明清老街，内含文庙、高等小学堂和劝学所。文庙、高等小学堂两处建筑始建于1918年，竣工于1920年，其建筑别致典雅、古朴简洁、层次分明、协调统一；建筑布局合理、疏密得当，结构严谨，小巧玲珑。文庙的整体结构和布局设计彰显了“方正、对称、闭合、等级制、中庸之道以及官本位”的儒家思想，是古代殿宇式建筑和江南园林建筑以及丹噶尔各民族建筑相结合的典型，集装饰性和实用性、观赏性和艺术性于一体，体现了丹噶尔各民族尊孔重教、重师扬儒，崇尚师德教风的传统，包含了丹噶尔各民族“融合交汇、开放包容”的精神。
▲湟源文庙前的砖雕照壁，内容是孔子讲学。（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火祖阁始建于清乾隆年间，为纪念炎帝而修建的阁楼，被称为湟水上游第一阁。是丹噶尔古城的标志性建筑。它是一幢正方形体，歇山顶、平坐、四阿重楼式灰砖瓦、木结构的两层阁楼，上下各开九间，底层中部三间为通道，东西两边各为三间耳房，上层为二架九檩大木结构的殿堂，绿漆栏杆，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四角高高翘起，恰如翼然欲飞的凤凰。上面镂空雕刻的人物、花鸟，形象逼真，栩栩如生。阁内的火祖神像，赤面红发，绿绸锦袍，气宇轩昂。
▲火祖阁，四阿重楼式木质建筑，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飞檐四角悬挂着两层“檐马”（古代风铃）。清风徐来，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的声响。（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虽相距2000多公里，“秦淮灯彩”和“湟源排灯”作为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两种非遗，在2024年春节来临之际，不以山海为远，分别在青海省西宁市湟源县丹噶尔古城和江苏省南京市秦淮区老门东历史文化街区展出，上演了一场点亮彼此夜空的双向奔赴。
“双宁灯会”不仅展现了两地不同的文化，更是搭建起了两地民心相交的桥梁。包括“湟源排灯”在内，湟源县目前共有非物质文化遗产189项。2024年，西宁市湟源县丹噶尔古城入选第三批国家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全县正全力加速进行文旅融合发展，助力丹噶尔古城的文物古迹向“文创产品”开发转化，积极推动排灯、剪纸、陈醋、香包、青稞酒等非遗技艺入驻景区。昔日的丹噶尔历史辉煌、景象繁荣，如今的丹噶尔生机盎然、魅力无穷。
（作者简介：韩生华，青海省民宗委党组成员、省民宗委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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