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名称:青铜纵目面具
年 代:商代(距今约3200年)
体 量:两耳间距138厘米,通高66厘米
出土地点: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
收藏单位:三星堆博物馆
神秘奇谲而令人惊叹的三星堆文明,其主人是谁?铸造技术如此高超的青铜文明又来自哪里?
这件有“千里眼”“顺风耳”之誉的青铜面具,不仅承载了三星堆文化辉煌的青铜文明,而且揭示了其与中原夏商文明的内在关联。
震惊世界的发现
1929年春天的一个早晨,一个叫燕道诚的四川广汉农民,像往常一样带着儿子在田地里干活,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石洞地窖,里面保存着三百多件大大小小的玉器。从此,一个沉睡数千年的文明,开始渐渐醒来。
1931年春,在广汉县传教的英国传教士董笃宜(V·H·Donnithorne)敏锐地发现这些玉器的不同寻常,并将此事告知了时任华西大学博物馆馆长的葛维汉(DavidC·Graham)。1934年春,葛维汉组建考古队,在广汉县县长罗雨苍的主持下,开展了对三星堆遗址的第一次考古发掘。这次发掘成果极为丰硕,出土了大量造型奇特的遗存,但现场的考古学家们却完全无法理解他们所看到的这些东西。此后,抗战爆发,三星堆考古工作长期停滞。
▲三星堆遗址第一次考古发掘现场。(图片来源:澎湃新闻网)
新中国成立后,三星堆考古工作重启。20世纪80年代,三星堆发掘取得重大进展,出土上千件珍贵文物,其中有世界上最早、体型最大的青铜神树;有世界上最早的象征王权与神权的金杖;有“铜像之王”称号的青铜大立人像……这些文物一经现世,便震惊了世界。
▲三星堆遗址出土象征王者之器的金杖。(中国网发 栗卫斌 摄)
▲三星堆遗址出土青铜立人像。(中新网发 王磊 摄)
2020年以来,三星堆遗址新一轮考古发掘再启,再度取得重大突破。六个祭祀坑共出土文物近13000件,其中有黄金面具、神树纹玉琮、龟背形网格状器、铜顶璋龙形饰、铜神坛、铜巨型神兽等,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发现,一次次轰动了全国乃至全世界。
▲考古发掘现场考古人员在3号“祭祀坑”内工作。(图片来源:人民日报微博)
▲三星堆2号坑研究性复原的青铜神坛。(图片来源:四川日报)
▲三星堆出土鸟足曲身顶尊神像。(新华社发 鲁海子 摄)
三星堆的出土文物表明,这是一个生产力高度发达的文明。但令人不解的是,瀚如烟海的中华史料文献,为何未曾记载这个长江流域高度发达的青铜文明?
三星堆的主人是谁?
这件青铜大面具,型体硕大,被人们形象地称为“千里眼”、“顺风耳”。它面带神秘微笑的面孔上,有两只柱状的、向外突出的眼球。
面对这件奇怪的青铜面具,人们似乎猛然意识到:三星堆不是没有记载,而是以往的历史学家们往往没有把那些记载作为正史,而只是当作了志怪传说。比如,东晋史学家常璩所著的《华阳国志·蜀志》,其中有载:“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这件青铜大面具,不就是“纵目”之象吗?
三星堆的发现让考古学家们重新审视那些记录在文献中的传说故事。那么三星堆文化的主人,就是以蚕丛为代表的古蜀国吗?而“古蜀国”从何而来?究竟存在了多久?它与中原王朝是什么关系?
三星堆考古发掘的过程,就是一个探索与解谜的过程。事实上,近三十年来持续积累的考古成果,让举世瞩目的三星堆之谜已经初步得到了破解。
从三星堆遗址的年代来看,可以划分为四期:
三星堆一期文化,距今4800——4000年,属宝墩文化范畴,为本地文化类型;
三星堆二期文化,距今4000——3600年,大致与夏朝年代相始终,有明显的外来文化因素传入,包含了二里头文化因素,如陶盉、高柄豆以及铜牌饰等;
三星堆三期文化,距今3600——3200年,对应于中原的商朝时期,开始大量出现青铜器,明显受商代青铜器制作技艺的影响;
三星堆四期文化,距今3200——2600年,属十二桥文化,与金沙文化存在的时间及文化特征类似。
关于三星堆与中原文化的关系,已经有了较为清晰的揭示。比如,从神奇的青铜神树看。这件高近4米,重量近800公斤的青铜神树,全树有三层树枝,每层三根,每根树枝上都栖息着1只金乌,一共9只,如果加上遗失的树顶金乌,合计应有10只。在中国古代广为流传的“后羿射日”传说中,天上有10个太阳,后羿射下9个,那么,这棵青铜神树是否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金乌扶桑”——日出日落时太阳栖息的“建木”或“若木”?
▲三星堆遗址出土青铜神树。(中国网发 栗卫斌 摄)
三星堆还发现了大量牙璋。牙璋正是夏朝最核心的礼器——玄圭。作为中原礼器最重要的一个类别,牙璋随着中原文化的发展、礼制礼器的变化而逐渐消失,但它却在古蜀文化中继承并保留了下来。
三星堆青铜器中还出现了尊、罍,这些器物也是中原地区殷商时代的典型礼器,它们异常清晰地显示出三星堆对中原文化因素的吸纳。
2012年,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考古实验室在分析三星堆青铜器皿时,发现了其内含的一种不同寻常的元素——具有放射性的铅的同位素,称之为“异常铅”。考古工作者比对金沙遗址、汉中遗址出土的青铜器,却没有发现这种元素。然而这种特殊的放射性元素却在江西吴城出土的青铜器中发现了。有意思的是,就在吴城青铜器遗址旁,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一座规模巨大、设施齐全的古代铜矿遗址;在矿藏的炼渣中,考古学家同样发现了“异常铅”。
种种研究成果,逐渐清晰地揭示出了三星堆与当时不同区域文化之间的交流联系。
正在逐渐解开的三星堆之谜
震惊世界的三星堆之谜,仍在探索与解答之中。显然,三星堆的发现,再次有力地证明了“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重要成果——中华文明多元起源说。中华文明的起源呈现出多元一体格局,而三星堆文明正是在此格局下的富有特色的次级文明。在中华文明的孕育发展过程中,这一篇极其奇谲瑰丽的华彩篇章,最后也融进了中华文明的宏大交响中。
(文章编自:四川民族出版社《何以中华:一百件文物中的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记忆》)
作者简介:
郑茜,中国民族博物馆副馆长。近年来主持“‘中华民族形成发展史’实物表征体系研究”“民族文物价值体系建构研究”等课题,提出“中国博物馆人类学”学科建设构想并构建研究平台,引进并主编“博物馆人类学经典译丛”。
周玉州,中国民族博物馆副研究馆员,目前主要从事中华民族形成发展史实物实证及相关展陈研究工作。
监制|顾群 杨新华
统筹|刘佳 康坤全
采写|郑茜 周玉州
审稿|郭家翔
制作|寇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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