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耶稣基督的中国面容——唐代以来的中国圣乐”音乐会”在天主教北京教区西什库主教座堂（北堂）举行。这是一场跨越千年的音乐会，展现了1300多年来中华文明与基督宗教文明相碰撞产生的宗教音乐艺术，具有不同寻常的学术和艺术价值。公元635年，基督宗教的支派景教传入长安；元代，罗马天主教传入中国，宫廷中响起了欧洲古老的格里高利圣咏；明末，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来到了中国。在这一中西文化交流的时期，西方宗教音乐与中国传统音乐不断交融。

　　音乐会分为上下两场，分别由天主教北京教区圣音合唱团和基督教荣耀合唱团联袂出演，并有社会各界音乐专业人士的倾情参演。经过中外专家学者的多方努力，专业演员及合唱团成员的数月排练，一批尘封已久的古老中式原创作品再现于今天，为观众上演了一场不同凡响的音乐圣宴。

五弦琵琶伴奏《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赞》。

　　音乐会甄选的25个演出曲目，按照时间排序。首先亮相的是唐代的《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赞》，作为最早的中国基督宗教圣诗，被演奏家以中国的传统乐器五弦琵琶奏响，韵味十足，洋洋盈耳。明清时期的作品有意大利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所作《西琴曲意·吾愿在上》、清朝吴历所作《天乐正音谱·弥撒乐音》、法国钱德明辑录的《圣母经》和《天主经》等。

大合唱《中华合一弥撒·天主经》。

　　利玛窦是中西音乐交流的拓荒者。据传，利玛窦进京后曾向朝廷进贡了大键琴（称为西琴）等西方乐器。

　　吴历，字渔山，是最早成为天主教神父的中国文人之一，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被祝圣为司铎。他用儒家学者的思维表达天主教的义理，被誉为“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朵奇葩”。吴历精通音乐，著有《天乐正音谱》，这是中国人所写的唯一采用中国南北曲形式的天主教赞美诗歌集，是中国人创作最早、具有中国艺术风格的一部大型弥撒和赞美诗歌词。吴历则是中国创作赞美诗歌词的第一人，是天主教音乐中国化的先驱者之一。

　　从《天乐正音谱》中可以看到天主教音乐中国化在清初时期的探索，看到中西文化的融合。比如，在《称颂圣母乐章·端正好》中，吴历写道：“皎团团，光无并。印照人无既无生。似海星明立极中天定，怜悯那苍生命。”这其中使用的“光”“皎”等概念，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圣洁”的描述用语；“无既无生”，则是对“永恒”概念的阐释；“立极中天定”，是对神圣之物崇敬之情的表述。吴历在曲文中大量使用中国传统的典故，并且用中国的文化形式加以描述。这部天主教音乐中国化的开创性作品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一方面在于它的中国化特色，这种尝试是开创性的；另一方面，它也被认为是符合天主教思想传统的作品。

　　明万历至清乾隆200余年间，天主教传入中国，数百名欧洲耶稣会士梯航东来。在音乐领域，会士们不仅将西方音乐作品、音乐理论和西洋乐器介绍到中国，还把有着几千年悠久历史的中国音乐传至欧洲。中乐西传方面贡献最大的人物是法国耶稣会士钱德明，他的《中国古今音乐考》作为用欧洲语言系统研究中国音乐的首部专著，在西方音乐界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他还反复强调中国音乐体系的独创性及其在世界音乐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早在毕达哥拉斯之前，早在埃及的祭司制度确立之前，更不用说早在墨科利神出现之前，在东方中国，人们就已经意识到了将八度分为十二个半音的问题，中国人称之为‘十二律’。”

　　音乐会选取了充满中国元素的基督宗教音乐作品，很多曲目来自于1936年的《普天颂赞》，这是一本近百年来在音乐、神学上有很高水平的教会音乐歌本。在动荡不安的中国近代，该歌集编委主张中国人应该用中国音乐。

　　音乐会奏唱了作曲家江文也所作《圣母经》和《圣咏集》，教会音乐家李振邦作曲的《泰西利玛窦》和《大众弥撒·光荣颂》，古琴曲《平沙落雁》，陈泽民词曲的《神工妙笔歌》，谢湘铭曲《羔羊颂》等。

　　江文也为中国天主教创作了一系列优秀的作品，由于对中国古代音乐的专注，他的作品充满了古代礼乐和天主教礼仪的精神，古朴典雅而又优美静谧。1938年，他用《西江月》曲谱写成了赞美诗《圣母经》。

　　李振邦是推动中文天主教音乐发展的先驱者，作有《新礼弥撒合唱曲集》。他的作品语言朴实、曲调简易，很受大众欢迎。

　　在《新编赞美诗》中有一首优美的《神工妙笔歌》，是金陵协和神学院教授陈泽民根据古琴曲《平沙落雁》改编的。观众先欣赏古琴演奏的《平沙落雁》，再聆听《神工妙笔歌》，感受到中国传统乐曲与天主教文化相交融的魅力。

　　一首首曲目神韵无穷、雄壮有力，既有古典乐曲的轻盈舒缓，又有教会音乐的神圣典雅，更不失传统民族乐器的美妙动听。音乐会上，不仅有琵琶、笛、箫、鼓板、三弦、笙、二胡等中华传统乐器，还有教会传统乐器——管风琴的演奏，尽现中国化天主教音乐的独特魅力。随着主持人的解说，伴着天主教音乐的韵律，观众共同开启千年穿越之旅，从唐代到当代，窥见教会先贤诸多尝试背后的适应原则，感悟基督宗教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和合之美、共生之理。音乐会展现了天主教音乐中国化的风采，再现了天主教中国化神学思想的底蕴。

　　北京市天主教“两会”主席、北京教区主教李山说：自唐代以来，教会古圣先贤在中华大地上下求索、开拓创新，扎根中华大地，不断与中华文化相融合，顺应时代发展要求，留下了诸多宝贵的中国化经验。愿这些经验助力中国教会创作出更多的优秀作品，助力推进天主教中国化。

　　（本文图片由《天光》编辑部提供）

《中国民族报》（2021年11月9日　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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