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自两汉时期传入我国以来,扎根中土,开枝散叶,与我国本土文化相结合,形成了诸多中国化的宗派,禅宗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之一。哲学家冯友兰曾经说:“禅,是另一种形式的佛学,它已经与中国的思想结合,它是联系着中国的哲学传统发展起来的。禅宗虽是佛教,同时又是中国的。禅宗虽然是佛教的一个宗派,可是它对于中国哲学、文学、艺术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禅宗的兴起是佛教中国化的重要表征。纵观禅宗发展史,其以“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著称,既体现着佛教内在的认识论和价值观,又蕴含着中国传统思想的思辨性。这种禅悟的思维或者传法方式,在禅门中被称为“机锋”和“棒喝”,而禅门妙法之道最为玄奥之处在于,其无法用言语与名相来予以阐明,贵在参悟。
已故中国人民大学佛教与宗教学理论研究所所长、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方立天先生在《禅悟思维简论》阐释了机锋与棒喝的概念。“机”,几微,动作之微妙,此指禅机;“锋”,锋利,尤喻语言的锐利。机锋是指禅师与学人的问答迅捷锐利,语言含蓄微妙,不落迹象。通过充满深刻寓意的对话来验证对象的境界,并引导学人顿悟。
“棒”,棒打。“喝”,口喝。棒喝是禅师接引学人的手段之一,是在机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教学形式,通常是禅门接待初学人用棒迎头一击或大喝一声的仪式,促其领悟。随着机锋的不断被应用,禅师们除了用一些外人无法理解的举动来传授禅法之外,也留下了许多禅门的语录,由于这些语录中蕴含着典型事例,因此在后来又出现了“公案”,在禅宗的传灯录中,一共编集了1700多则公案。
《五灯会元》卷第四《长庆大安禅师》记载,长庆大安问百丈禅师:“学人欲求识佛,何者即是?”答曰:“大似骑牛觅牛。”禅宗的机锋有着含蓄、简短的特点,这就需要学人自己去体会和证悟。
在机锋的基础上,“棒喝”的接引学人的方式也就应运而生了。《五灯会元》卷三《江西马祖道一禅师》记载,有一学人问马祖道一禅师“如何是西来意”,禅师便打,还说:“我若不打汝,诸方笑我也。”
“棒”的广泛施用,通常被认为始于德山宣鉴和黄璧希运;“喝”的广泛施用,则是始于临济义玄,因此有“德山棒,临济喝”之称。禅宗典籍常以“雨棒雷喝,石火电光,棘句钩章,悬崖削壁”来描述禅宗。
无论是“机锋”还是“棒喝”都集中体现了禅宗不立文字的禅法,也正是这种机锋峻烈、单刀直入的宗风,让其历久弥新。南宋临济高僧,瞎堂慧远禅师开宗明义地向众人指出:“道绝名言,法离闻见,打破空虚,成七八片,直饶锢鏴完全,也是由基副箭。”这就是向弟子门人表明了禅门妙法的超言绝象之特性。
道家创始人老子在其所著《老子》开篇中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种对于大道的超言绝象之表述,被禅师们所借用,并成为禅门妙法之无可言说、不可思议的不二法门。道家所说的“大道”,被庄子发挥为道在一切日常生活中,禅师们也借用了这一观点,认为禅法其实是平常而无玄虚的,就是要在吃饭、穿衣等日常生活中去体悟。在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与“一言一行”中表达出来的,这类似于中国儒道圣人的传道之方式,所以禅宗被认为是中国化佛教的代表。
禅宗六祖慧能弘扬与传授禅法的时代,已经有了后世禅师们和机锋与棒喝相类似的语录。慧能更注重的是破除人们对于文字的执着,认为禅门讲求的是机缘,而不是拘泥于文字、名相、言说等形式。以这种超常的话语和行为来传授禅法,就是机锋与棒喝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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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石建杭)最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