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图书馆成为“朋友”丨书香
来源:中国民族报 发布日期:2023-04-27浏览(10)人次 投稿收藏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离不开读书学习。教育部等八部门日前印发《全国青少年学生读书行动实施方案》,提出要围绕提高“书香校园”建设水平,丰富学校图书馆、阅览室的图书配备,保障学生阅读需要。

  古往今来,无数学者与图书馆成为“朋友”,结下了终生“友谊”。爱默生说,图书馆是一个有魔力的房间,那里有许多着魔的灵魂。马克思在图书馆撰写了很多重要的著作和论文,其中影响巨大的杰作之一是《资本论》。钱钟书入学便立志“横扫清华大学图书馆”,终日博览中西新旧书籍,成为图书馆借书最多的一个人。曹禺更是在图书馆写出了《雷雨》。

  对大学生而言,图书馆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无论是徜徉图书的海洋,亦或是在图书馆温习功课,这段不可复制的经历独一无二,必将为大学生活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互联网冲击下,有人说:阅读,特别是在图书馆阅读,变得遥远而不可企及。然而,当我们走进师生的生活,却发现图书馆依然无可替代。在第二届全民阅读大会举办之际,本文邀请三位师生分享在图书馆的难忘瞬间,以此激励青少年学生爱读书、善读书、读好书,立志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读书。

  ——编者

 


 

  图书馆与幸福

  □ 胡少卿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文学院教授)

学生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从江县城关第三小学的图书室里阅读。罗京来摄

  人们常提到“知识的殿堂”“知识的海洋”,在我看来,图书馆便是这抽象说法在人间的真实存在。世界上有许多美轮美奂的图书馆,精巧奇伟、清幽富丽,踏入其中,使人不觉庄严肃穆。在神权时代消退之后,图书馆可谓现代人的“神殿”,“神殿”里供奉着理性。

  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师长们告诉我,在这座校园最有价值的便是图书馆,它超过所有的老师和课堂。那座位于校园中心的图书馆,气势恢宏,宽大的实木桌子,高大的落地长窗,窗明几净。我喜欢坐在图书馆里写作,那是最有利于凝神静气的地方。当我写作时,仿佛加入了一支队伍,前行者已安息在书页中,但他们没有离开,他们还在注视、喧闹、等待,在书架上列队欢迎年轻一代。我还喜欢在图书馆的书架间随便翻书,不拘领域,不论作者,这种不带特定目的的翻阅像一种探险和历奇,总能带给我新鲜的发现与惊喜。那是一个人和某本书、某种知识的缘分。

  我脑海中留存的和图书馆有关的快乐记忆,几乎全是在图书馆无所用心读书写作的日子。如果一个人有悠闲的心境,又有大量的空余时间,可以在图书馆里随意优游,他便是最令人称羡的“富翁”了。当老师后,我也曾坐在图书馆落地长窗前的沙发上看书,有时目光脱离书页,看着窗外的萧萧白杨,和现世之间有一种“雨过河源隔座看”的恍惚感,可惜这样惬意的读书时光并不多。去市内有名的公共图书馆,常看到许多读者都带着目的性在阅读,一些冷门方向的阅览室,常常空空荡荡。偶尔我也会去一些单位的内部图书馆,偌大的空间几乎没有一个读者。在这里,单凭兴趣和热爱去看书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的。其实,又何止是他们。工作以后,即使我这样以教书为业的人,又能拥有多少自由阅读的时间呢?在我看来,图书馆里看书的人越来越多,才意味着社会生活品质越来越高。我总觉得,图书馆的真意,是随意阅读,是享受,是热爱和纯粹。只有拥有这种心态的人,才真正拥有图书馆。

  而我长时间拥有这样的心态和热情的时段,却要回溯到童年了。那时,乡村是极难获取印刷品的。我总是对字迹感兴趣,看见电线杆上张贴的小广告、寻人启事,都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清楚。记得一次拿到一本缺失若干页的《倚天屠龙记》,看到赵敏和张无忌在大都小酒馆的不期而遇,却没有结局,失魂落魄了许久。在那时的乡村,图书馆是闻所未闻的,于是我努力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图书馆。那是在自家的阁楼上。我家的卧室,说是有吊顶,其实只是在横梁上铺着一些不规则的木板,留一个洞口,架一架歪歪扭扭的木梯,从木梯上去,就到了阁楼,上面放着各式家庭杂物,光线昏暗,布满灰尘,还有一些早年的书、笔记本、作业本。那是我童年的一个秘境。那里不知怎么就收集了若干本连环画,名曰《烈火金钢》《敌后武工队》《林海雪原》等;还有大部头的书,《三国演义》《鲁迅杂文选》等;还有读师范的小叔的语文课本,他买的司各特的《艾凡赫》、苏联文学《斜雨》等,今天看来都是经典的版本。小叔的本子上工工整整抄着舒婷的爱情诗,那是上世纪80年代文学热扩散到一个偏远乡村的涟漪。

  有一次我去亲戚家玩,看见表舅有十几本连环画,码放在一块木板上,木板固定在墙上,和墙呈90度角,这块木板就在窗边。到了晚上我实在心痒难熬,偷偷地出门,在表舅家窗外码了几块砖,踩在砖上,把手伸进窗户,从木板上取走了几本连环画。成年后想起这件事,总是怀着羞愧。看到孔乙己辩解说,“窃书不算偷”,就心里一动。这事也总是没有当面向表舅道歉,他也许竟没有发现自己的连环画少了。若表舅看见这篇文字,请原谅一个孩子因为过于热爱而犯下的错误罢。就这样各方搜罗,我的连环画竟积累几十本之多,可以码放成好几摞。某一天,又上到阁楼,发现连环画都不见了,或许是大人送了别的小孩罢。我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阶段,感到自己要告别童年了。

  在成年后繁忙琐碎的日常生活里,到达图书馆并浸于其中,需要奢侈的时间成本,也需要心境。有许多年,我渐渐远离了图书馆。随着电子书和有声书流行,我似乎又可以用新的形式与图书馆相遇。在一个小小的存储设备里,可能就容纳了一座中型图书馆。此时,图书馆已成为一种我随身携带的物品。我跟图书馆的关系,从看变成了听。听能充分利用碎片时间,走路、骑行、做饭、洗碗、拖地,皆可,相当于我在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嵌入了一座图书馆。在听的过程中,那些文学作品,如《白鲸》《静静的顿河》《卡拉马佐夫兄弟》《战争与和平》《悲惨世界》《莎士比亚戏剧集》等,让我轻易收获了幸福。我终究还是需要图书馆的。如果说实体图书馆是一座现实中的“避难所”,那电子图书馆便是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云上爱情。

  图书馆也曾使我绝望。在我打算从事文学与学术的日子里,看到图书馆里那么多的书,落着厚厚的灰尘,无人问津,不可能不对自己想要从事的事业打一个问号:有意义吗?在书山之上再加一本,可能也是“灾梨祸枣”。由此我对文字的书写有一种敬畏,轻易不敢下笔。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显然,人必须找到一种认知,才能渡过书海:读书不是人生的目的,幸福才是。无功利目的的读书,如同一场旅行,本身就是幸福的体现。

  我常对自己发出严厉的诘问:如果不是从事教书的工作,如果不是出于功利目的,我是否还会去阅读、去亲近图书馆?如果我的生活里,娱乐方式主要是旅行、看影视剧、看展览、听音乐会,读书是否还会是一种选择?答案是肯定的。抛开一切功利的想法,读书是一种符合人对新鲜感的渴求的活动。许多的享乐和行为,都容易厌倦,但读书,总能花样翻新。一本好书像一把钥匙,交到你手中一个幽深的世界,在那里,你终于可以用新鲜的景色,来喂养自己干渴的灵魂。一本好书是一条通往奇境的小径,一座图书馆则是一个无垠的、小径分岔的花园。能拥有并享用这样的花园,是幸福的。

 


 

 

  在阅读中“遇见”作者

  唐静怡 (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北方民族大学学生在校园里阅读。 北方民族大学党委宣传部供图

  我对书籍的珍视,与一次丢书经历有关。

  彼时,正值考研冲刺的关键期,我每天翻阅的《美学原理》恰巧与在图书馆借阅的书混在了一起,多次寻找无果,我终于接受事实:那些书页上的折痕,见证灵光一闪的随笔、批注,也一同消散了。我懊悔自己的不当心,更痛惜于阅读笔记的丢失。所幸,那些与书心心相印的时光,恒久地烙印在了脑海里,与作者思想碰撞带给我的充盈与成长,也并没有因此磨灭。

  思想需要容器盛放,正如文字离不开书籍。从此对待任何一本书,我都严肃认真、恭敬细心。不仅仅是为了不辜负作者的创作,更是为了不给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增添负担。

  以前,常常是图书馆里有什么,我就看什么。读研期间,我开始学习艺术哲学。随着阅读领域的扩展,我开始试着向图书馆荐购一些尚未收录的画册和书籍。每当我收到图书馆“荐购成功”的邮件,作为荐购人第一个拿到新书的时候,总会产生小小的自豪感。

  在与新书的相遇中,我也收获了无数惊喜。其中,阿比·瓦尔堡在书中提到的“好邻居”原则,是指引我阅读的重要方法。在他的书架上,没有为书籍严格分类,文艺复兴的绘画理论也许和语言学书籍放在一起,哲学书籍的旁边可能是民俗学书籍。因此,当我想要解决一个问题的时候,不能只到艺术史的书中去找答案,也要到哲学史、宗教史、语言史,甚至神话的书中去找。

  通过这样的阅读方法,我慢慢意识到,书籍不只是研究的工具,它们是人类心灵的表现,在与“邻居们”打交道的过程中,我总会意外地读到新的思想,触碰到跨越百年依然鲜活的灵魂。

  我最常去的是图书馆的艺术阅览室,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古朴的绿色台灯和深棕色木桌,密密麻麻地放着中外画册和艺术理论类书籍。我常常为了写论文一本接一本地寻找,从卡拉瓦乔到伦勃朗,从提香到鲁本斯……我扫过一排一排的书架,只为不断充实知识储备。

  然而我真正第一次读懂一幅画,却是一次毫无预期的“偶遇”。我在随手打开的《云林春霁图》中“遇见”倪瓒。“五株烟树空陂上,便是云林春霁图……此日武陵溪上路,桃花流出世间无。”在沉寂的萧疏烟树中,如何有真实的桃花源?倪瓒画的是没有桃花的桃花源,却真实地击中了我的心灵——画纸可朽,而妙悟的桃花不朽。桃花不在画上,桃花源不在“阅读”中,而在真实的当下生命体验中。

  我终于懂得了为何灵云志勤禅师一见桃花灼灼,忽然大悟,“平生疑处,一时消歇”。我不由感慨,这种不带任何功利的阅读,是最真实的阅读。原来熟知多年的画家,在今朝的一颗闲心中才得以真正相遇。

  图书馆三楼的文学阅览室,从迟子建到双雪涛,从岛田庄司到紫式部,从希区柯克到帕慕克……我带着一颗“闲心”,阅读每一本看似与我的论文和课程毫无关系的小说,我总能在这些书中忘却时间、忘却自己。大概在忘却的那一刻,我终于打开了那扇门,与作者相见。

  我在图书馆有一群特殊的朋友,我们并不认识,也从不交谈,却是日日相见的老友。每当我写作或是阅读感到疲惫时,只要抬头看到这些最忠实的“战友”,心中便又充满了力量。

  图书馆四楼大钊阅览室里,挂着“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横幅。每次路过,我都会想,阅读带来的充实感与满足感,是图书馆给我最宝贵的馈赠,也是无数前辈的衷心期盼。而我,也唯有勤奋认真,方不辜负每一次与这座人类精神宝库的相遇。

 


 

最是书香暖人心

孙其琛 (中南民族大学法学专业博士研究生)

  中南民族大学学生在图书馆寻书。 王俊州摄

  毛姆曾说,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这些年,我远赴他乡求学。思乡情切,学业繁重,我逐渐学会了在阅读中寻求心灵的庇护。碧绿的菜畦、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我从鲁迅笔下的百草园想到了爷爷家的小花园,文字抚慰了我的思归之心;“夜莺的乐音乘着吹起涟漪的风从湖上传来……”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的描述,涤荡了我的心灵,使我坦然面对喜悦与悲痛。

  我读研时就定下了考博的目标,图书馆便成为了“加油站”。法学需要广泛涉猎各类知识,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学学者、法律工作者,“读万卷书”是必不可少的。我在图书馆读精读透专业书籍,把书中有价值的东西认真研读,力争在学术研究和探索中提出新的见解、新的理论。

  备考的过程很漫长,每当我进入倦怠期,便喜欢从阅读经典中汲取力量。我最爱的两本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看到保尔·柯察金在艰难困苦中战胜敌人也战胜自己,看到海伦·凯勒给黑暗以生命、给生命以希望,我顿时发现自己面临的困难是多么渺小。我一想到自己拥有健康的体魄、身处和平的环境,心中便又焕发出对学术的渴望与热情。

  如今,置身中南民族大学“双子塔”图书馆,看着斑驳的光影照在书上,心中常有暖流在流淌。我对“双子塔”的感情,像极了一段恋爱——始于颜值,终于内涵。“双子塔”极美,气势恢宏却又不失优雅。坐在图书馆,往前可以俯瞰青砖绿瓦的校园,往后可以一览波光粼粼的南湖。清新的空气、温暖的阳光、环绕的书香,营造出浓厚的读书氛围。

  前几天我在图书馆一楼的角落,看到一个男生坐在地上看书。等我再次看到他时,天色已暗,他在书香中遨游,忘记了时间。原来,一个在静谧时光中读书静思的人,可以屏蔽世间的嘈杂,拥有无数乐趣。

  抬眼望去,图书馆一条横幅上写着:“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我想到,有人问博尔赫斯,“你想象中的天堂是什么样?”他回答,“就是图书馆的样子。”我心亦然。

 

 

(编辑:马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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