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西藏错那县学生在扬州研学期间,专程前往周忠燕的洗衣店,感谢她一直以来的帮扶。这是周忠燕在给学生讲述丈夫胡永飞的故事。陈德勇供图
8月23日,江苏省委退役军人事务工作领导小组等单位在南京举行“纪念延安双拥运动80周年”暨“最美退役军人”“最美拥军人物”“最美军嫂”发布活动。扬州高邮籍胡永飞烈士遗孀周忠燕,获得首届“江苏最美军嫂”荣誉。“作为军嫂,我希望能做更多的事,对得起胡永飞‘英雄’的称号!”颁奖台上,她情深意切的话语让在场观众潸然泪下。
胡永飞生前是西藏山南市错那县边防某团汽车队队长,为救战友而英勇牺牲。他的妻子周忠燕,把对丈夫的思念,化作对边防部队的关注、对西藏孩子的爱,同样令人动容。
丈夫把生的希望给了战友
周忠燕是四川自贡人,2003年经人介绍认识了在西藏服役的胡永飞,两年后两人结为夫妇,定居在高邮。“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就不错,他身材高大,阳光帅气,体贴入微,是我理想的人选。”回忆起和丈夫的过往,周忠燕眼中露出无限思念。
你守边疆我守家,两人平静而幸福的日子定格在2009年。当年6月,西藏边防计划修建新的哨所,胡永飞带领官兵为高山哨所运送物资。那里平均海拔4300多米,气候严寒,含氧量低,雨一下就是好多天。那天,他们一大早就将最后一批沙石建材装上车,向工地出发。当车队到达一处30米高的悬崖时,胡永飞担心路面湿滑,便下车指挥车辆通行。
当前面10辆车安全通过后,胡永飞最后回到自己车上。然而,车辆启动后,雨水连日浸泡的路基突然塌方,胡永飞和另外两名同志连人带车翻下了悬崖。
在滚落的过程中,胡永飞三人被甩出车外。此时,胡永飞看见不远处有一块被车带落的巨石朝他们滚来,关键时刻,他奋力将昏迷中的副驾驶员推开,而他因为来不及躲避,被巨石砸中,壮烈牺牲。
那一年,胡永飞31岁,周忠燕28岁,他们的儿子胡博文刚刚16个月。
“我和丈夫都是独生子女,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我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我要撑起这个家,有我在,家就在!”这是周忠燕对丈夫爱的誓言。
带着一家老小往前奔
胡永飞牺牲后,婆婆因伤心过度患病,周忠燕强忍悲痛振作起来,带着生病的婆婆四处求医。为了让儿子健康快乐地成长,她一直编织着善意的谎言,直到儿子10岁时,才告诉他爸爸英勇牺牲的真相。
为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周忠燕带着一家人前往扬州谋生,卖过服装、销售过汽车、开过家政服务点,现在开了一家洗衣店。“我有时梦到干洗的衣服又串色了,吓得坐起来,浑身冷汗。”刚开始生意不好,周忠燕就把附近一家服装厂的散装拉链拖回来,和母亲一起边看着洗衣店边组装拉链。她又买了一台旧缝纫机,帮人家改裤脚、补衣服,还给鞋厂生产的布鞋上贴过花。
常有一些顾客把质地上等的衣服送来干洗,周忠燕怕把纽扣弄坏,也担心纽扣把衣服磨坏,就把纽扣拆下来,洗好后再一颗颗缝上去。每次洗涤之前,她都要细心检查,客户遗落在口袋里的戒指、手表、现金、银行卡等,她会详细登记好、保管好,并给客户打电话确认,待取衣服时一并归还。因良好的服务,她的洗衣店生意越来越好。
由于每天站着干活,而且通常是用右手刷衣服、拿电熨斗,天长日久,周忠燕落下了腰痛的疾病,两只胳膊一只粗一只细,肩胛骨一边高一边低。虽然才40岁出头,但她头上已有不少白发,手上尽是老茧。
经过多年打拼,周忠燕在扬州买了房、安了家。婆婆时常说:“燕子,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早就散了。”
这些年,周忠燕像燕子垒窝那样,以一颗顽强的心,一点点地经营着这个家,带着一家老小往前奔。
连绵不断的爱心传递
周忠燕和胡永飞结婚后,曾到西藏部队探亲,她知道,胡永飞对那片土地充满炽热的感情。于是,她把对丈夫绵长的思念,化作对那片土地的持续关注。
2019年,胡永飞生前战友苗涛涛,从新闻里看到周忠燕带着10岁的儿子来西藏寻访英雄父亲的足迹后,便辗转与她取得联系。苗涛涛与胡永飞曾在同一个部队,退伍后考上驻地错那县的公务员。
“嫂子一直在关注着错那,对错那有着很深的感情,她跟我讲,她想为牺牲的丈夫、为错那再做点事情。”苗涛涛说,错那的一些孩子在学习上遇到不少困难,周忠燕得知后便开始琢磨如何帮助这些孩子。这也让周忠燕与那片雪域高原再次紧紧相连。
周忠燕知道,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于是,她找到多年来一直关心帮助她的太阳雨爱心志愿者团队负责人,谈了自己的想法。不久后,一项关爱高原孩子的“格桑花计划”启动。
当时,江苏刚入秋,周忠燕想到高原就要进入寒冬了,便和队友抓紧给孩子们选购羽绒服、保暖鞋。后来,她想到高原紫外线强,便为孩子们定制了一批太阳帽……
2020年初,周忠燕与太阳雨爱心志愿者团队,为错那县觉拉乡、曲卓木乡小学分别建了一间图书室,方便孩子们阅读。后来,这两所小学的图书室被命名为“胡永飞爱心书屋”。
能在错那再次看到胡永飞的名字,周忠燕十分感慨,并通过手机,和当地学生视频通话:“孩子们,要多读书,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你们是我在西藏最牵挂的亲人,祝你们茁壮成长、学习进步,将来把家乡建设得更好。”
前年,周忠燕偶然听说曲卓木乡小学教师次仁欧珠突发心脏病离世,留下了做临时工的妻子和一对在上学的儿女,还有一位老母亲。她将这件事告诉了队友,大家很快发起爱心结对帮扶,每年捐助次仁欧珠家2万元助学金,直至两个孩子完成学业。
“助学圆梦”“对话错那”“情系错那”“拥抱错那”“亲近错那”……太阳雨爱心志愿者团队每年围绕一个主题,在扬州与错那之间进行连绵不断的爱心传递。多年来,志愿者团队向错那县的学生发放助学金、奖学金,捐赠羽绒服、运动鞋、棉衣、太阳帽、书包、文具等物资,累计超过100万元。
爱是双向流动的。今年“六一”儿童节前夕,自错那赴扬州参加各族青少年交流计划的20名小学生来到高邮市烈士陵园,祭拜胡永飞烈士。“尊敬的胡永飞叔叔,14年前,您在雪域高原为了保护战友,献出了年轻的生命。5年前,您的爱人周忠燕阿姨和您家乡的志愿者们成立了‘格桑花计划’,为我们助学圆梦。在我们心里,您没有离开错那,一直在我们身边……”学生们眼含热泪,向胡永飞烈士敬少先队队礼。
此后,孩子们还前往周忠燕的洗衣店,听她讲述丈夫胡永飞的事迹,并感谢周忠燕对他们的关心和帮助。离开扬州前,8岁的达娃洛珍认周忠燕为“干妈”,还说:“干妈,我长大后再来看您。”
在周忠燕眼里,传承英雄精神、帮助需要的人,就是纪念丈夫的最好方式,她也因此获评江苏省“道德模范”“三八红旗手”、西藏错那县“2020年度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周忠燕家庭被评为“全国最美家庭”。
“有一句话说得好,向阳而生。”周忠燕说,现在的日子虽然过得忙碌、辛苦,但只要心中有爱,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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