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1200多年前,杜甫写下的这篇《石壕吏》,可谓家喻户晓。
那是公元759年,安史之乱已进入第4个年头,唐军虽然收复洛阳,但烽火依然绵绵不绝。这年春天,郭子仪等九位节度使率60万大军围攻安禄山次子安庆绪占据的邺郡(今河南安阳),却被史思明的援军打得大败。为补充兵源,朝廷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强行征兵……
当时,正从洛阳西行陕州的杜甫途经此地,夜宿石壕村,目睹了乡吏深夜抓夫的一幕——
战事吃紧,官府已顾不上“古者有兄弟始遣一人从军”的惯例,直接入户捉人。家中老翁落荒而逃,只余老妇人向差役求情:家中三个儿子都已悉数从军,其中二子新近阵亡。家中只剩衣不蔽体的儿媳和嗷嗷待哺的孙儿。请军爷把老妇我带去服役吧,或许还能为大军做饭……天亮送别杜甫的,果然只有偷潜回来的老翁。悲愤交加的杜甫,挥毫写下这篇《石壕吏》。
《石壕吏》和《新安吏》《潼关吏》一道,与《新婚别》《无家别》《垂老别》,并称“三吏”“三别”,写尽乱世中的民间疾苦与人生无助,成为揭露社会黑暗与战乱荼毒的传世佳作。明人钱子正有诗:“夜宿荒村睡未牢,打门有客忽呼号。寻知县发催租吏,何异当时旧石壕。”清人袁枚则感慨:“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
历史上,石壕村的遭遇,远不止安史之乱时才如此悲惨。
石壕村位于今天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州区观音堂镇。小村夹在南北两山之间,东西方向是一条布满深深车辙和马蹄印迹的古道。它,就是著名的崤函古道。
崤函古道蜿蜒数百里,在古代,是中原通往关中地区的咽喉要道,为兵家必争。春秋时期的秦与晋、秦朝末年项羽与秦军、两汉之际刘秀与赤眉军……都曾在这里激战。作为往来崤函的必经之所,自古以来,石壕村便饱受离乱之苦。
往事越千年,古道悠悠,山川依旧。杜甫投宿的那户院落早已湮没在历史风烟中,但石壕村仍在!今日石壕村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俯瞰石壕村。(卫晓兵 摄)
石壕村依山而建,房舍俨然,街巷整洁,兴隆河悠悠清流环村而过。村民有的在田间劳作,有的三三两两在树下乘凉,盈眼的油绿守护着一派恬适。
“俺们村一千多年前就叫石壕村,可这中间好多年,都不叫这名哩。”石壕村党支部书记周洁说,据《石壕村村志》记载,“石壕”得名,是因为村里出产瓷土高岭土,遍布石窑、石墙、石桥。急盼好光景的村民为了一个好彩头,曾将村名改为“兴隆”。然而,历代苛捐杂税、层层盘剥,压得人抬不起头,被榨干的村民只能“干嚎”,于是,周边人都称它为“干壕村”。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村民的生活才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干壕村”也更名“甘壕村”,寓意苦尽甘来、幸福美满。1994年,为了纪念杜甫的不朽之作,村子才重新恢复了“石壕”这一古名。村名的变迁,浓缩了古村百姓几千年的命运悲欢。
“国强才能民强、国破必然家亡!”在老党员雷保军家里,身板硬朗的老人打开了话匣子,“当年抗战打鬼子,我们这个只有千把人的村子,有几十人主动参军,上阵杀敌。抗美援朝,村里也有人参加了志愿军!保家卫国最光荣!”
如今,他的5个子女都已成家立业,日子过得美气得很。“儿子在三门峡市里给我们老两口儿买了房子,冬天冷了就去市里住,夏天热了就回村里避暑!”满足,让老人的脸分外生动。
漫步石壕村,“小康之家衣食足”的景象无处不在。
还没走进村民刘秀堂家,就听见“咩咩”羊叫。“有了这群羊,生活可得劲嘞!”这位残疾人由衷感慨。
前些年,他的妻子去世,女儿出嫁,老屋又因大雨坍塌,生活陡然陷入困境。后来,在村里帮助下,刘秀堂不但住上了新房,还获得贷款养了60只羊,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
“这些可都是宝,土生金!‘两椒一药’是俺们村重点发展的产业,今年全村种了将近500亩,大家积极性可高了!”在农业产业基地里,面对着一垄垄长势茂盛的辣椒、花椒、板蓝根,53岁的村民赵保民乐呵呵地说。
在自家门店里,村民崔红星帮着店员给老乡称肉、切块、装袋,像这样的门店他有4个,每年能卖出牛肉30吨,年收入50万元打不住,还带动了十几位乡亲就业。
石壕村党群服务中心有一块刻有《石壕吏》的碑刻,与之并肩而立的,是一块上书“为人民服务”的碑刻,五个大字遒劲有力。服务中心外的广场上,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本文来源于《光明日报》,原标题为《今日石壕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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