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周末,回家看望母亲成为我雷打不动的习惯。母亲也总是忙前忙后,准备一顿丰盛的餐食,主食基本上都是面食。母亲已近八十高龄,腿脚还算灵便。我经常劝母亲不要这么忙碌,母亲总是笑呵呵地说:“多活动会儿,可以预防老年痴呆呢。”
母亲是江南人氏,上世纪60年代随父亲从江苏常州金坛老家支边到新疆伊犁。在我的孩童时期,家里的餐桌上总是以面食居多,有拉条子、炒面、汤面、花卷、饼子等,这都是母亲入乡随俗、善于学习和尝试的成果。不过在那时,面粉是有“标号”的,母亲对面粉的选择很挑剔。我记得母亲总是对父亲念叨:要买几号面粉,只有这个号的面粉做的面食比较筋道。
在很长一段时间,面食一直主导着家里的餐桌。虽然在外面饭馆也吃过不少面食,但我还是喜欢母亲做的。也不是说母亲做的一定比饭馆的好吃,只是我认为那就是母亲的味道吧,有一种情愫在里面。
记得上世纪90年代,我在乌鲁木齐早市上看到一种用煎锅做的鸡蛋煎饼。饼子很大,一张就能管饱。煎饼有原味的,也有夹着各种蔬菜的,可以自选。那种煎饼散发出来的香味,甚是令人嘴馋,我就买了两张。
回到家里,我跟母亲说起鸡蛋煎饼,母亲一脸慈祥:这有何难?
家里没有煎锅,倒是有一种上宽下窄的老式生铁锅,母亲称它为“耳朵锅”。我不相信这个锅能煎出鸡蛋饼来,母亲什么也没说,就上手开始做起来。
与早市上的鸡蛋煎饼不同,母亲往面粉里多打了两个鸡蛋,加了一杯牛奶,兑少许水,再撒点芝麻,用筷子用力搅拌成没有面疙瘩的面糊。
开始煎饼了,母亲在铁锅里倒入少量食用油,然后晃动铁锅将四周润湿,说是可以防止面糊粘锅。然后,她往锅里倒入少量的面糊,用锅铲沿着锅的内侧快速刮平,接着不停地晃动锅,约莫三五分钟就可以翻面。
七八分钟后,一张香气诱人的鸡蛋饼出锅了。我仔细端量:饼十分薄脆,饼面还有一些零星的糊点。母亲做的鸡蛋饼虽与早市上的味道很不一样,但入口香脆,让我回味至今。
时光走过几十年,母亲渐渐老了,但是手艺没有荒废,一直致力于她的“面食事业”。去年,母亲学会了用手机看短视频,从中学了很多面食制作方法。有时候,母亲给我发来她换着花样制作的面食照片,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在面食制作上,母亲敢于创新。今年,母亲开始在面食外形上下功夫,比如把馍馍做成蝴蝶、老虎等动物形状,然后放几粒枸杞加以点缀,又或者在面食“肚子”里放几粒红枣、核桃仁等,以增加风味。再好比包子,母亲能让它“长”出耳朵,像个小兔子;又或者“长”出翅膀,像只辛勤的小蜜蜂……那外形有时候让我忍俊不禁,真不忍心下口。
母亲的想法是,不能让面食制作止步于传统,要跟菜肴一样讲究色、香、味。哪怕是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烙饼,母亲也不再只用白面粉制作,有时候用黑米面,有时候将南瓜打成糊状兑入面粉,有时候加入牛奶和鸡蛋,又或者是让一张烙饼融合三种配料,既色彩丰富,又有营养。
前两天,母亲打来电话,说她又学会了几种面食的做法,让我有时间回去尝尝。我知道,母亲现在孤身一人,只有做美食能让她忙起来,以此消解内心的孤独。我也明白,相较于美食,母亲更需要子女的陪伴。所以,每个周末我都会去看母亲,和她一起做美食,享受美食。因为,这是母亲的期盼,也是儿女们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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